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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洛被噎得莫名其妙,卻有些惱了。欲追上去問個究竟,又覺過於小題大做。立在房中絞緊了帕子思忖半晌,末了,跺了跺鵝黃的描金小靴,輕叱了一句“神經病”,乾脆出去打點糧車人手。著實忙了一刻,便把這事漸漸拋在腦後了。
所幸葉橪也不再提起,一路上趕路押車,他一如既往的遊刃有餘,貌似全不經心卻面面顧的齊全周到。等到了金陵附近一家客棧,他卻主動建議煙洛拌成男裝,以方便在京城裡經商行走。煙洛不由得感嘆這傢伙總算有了點革命同志的階級友情,才要道謝同意,他居然似笑非笑的補上一句,“反正你拌男人方便的很,也省了日後惦記著勾三搭四的惹麻煩……”
煙洛登時氣得氣血翻湧。這渾蛋不僅無端端汙衊她的人格,還順帶著汙辱性的瞥了一眼她不算蓬勃的胸部。本待就手給他一計鍋貼,可他內傷才剛復發了一次,這幾日頗有些面無人色的,幽潛的燈光下,只是那雙琉璃般眼珠活泛著,噙了挑釁的笑意。高高抬起的手,復又垂了下來,煙洛鎮定了一刻,嗓音靜如冰底的流水:“葉橪,你這般毫無顧忌的傷人,是因為沒有安全感,還是根本就希望我恨你?”牙白的細絲裙,青蔥飄逸的絲帶,蟬翼一般的輕淺隨身,煙洛盈盈轉身去了,一股似蘭非蘭的淡香蕩在空氣中;依依的流連不退。
火光一跳一跳的,投照著少年沉密的側影;在牆上閃爍不休。他的輪廓依舊美好的叫人忍不住的猜想,豐挺的鼻,微翹的唇,溶長的睫……側影卻略是無力的撐住了前額,腦中掠過一雙受傷的清亮的眸子,如斯的分明,清晰的程度叫他情不自禁的攏緊了眉。葉橪閉了眼,低低的自語:“我到底在幹些什麼?”
第二日,葉橪下來的晚了些,大夥兒早飯都吃的七七八八了。他的臉色不好心情一般,坐下便呼嚕嚕的喝預留給他的粥。喝了幾口停下了,拿筷子在粗瓷碗裡扒了扒,扒出幾顆鮮紅的棗連帶著橘色的小小枸杞,如果他味覺沒錯,這白粥裡裡還燉進了昂貴的冬蟲夏草。一抬眼,煙洛的視線便“倏”的收了回去,板著臉若無其事的繼續喝自己的白粥。
似是胸口驀然一滯,葉橪痛苦的作出個西子捧心狀,誇張的哀叫,“疼……”
這張桌上本就只坐著他們三人。煙洛先時驚慌的一閃眼,雙眸正觸到葉橪的促愜,玄及端坐了身子,冷冷的罵:“疼死算了!”
“你這個狠心的女人!”葉橪佯作委屈,飽滿的唇微微一挺,全無俏皮的效果,反倒性感的厲害。這回連秋萍都瞧出究竟,也不急了。扶了筷子但笑不語,臉不紅氣不喘的繼續看戲。
“就會耍寶……”煙洛繃不住,惡狠狠的語調終於洩了一絲笑意,她猛蹬了葉橪一眼,“快點吃,吃完了還要煩少爺相助。拌了男人,我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才無處施展,活活憋死氣死!”
“小心眼兒!”葉橪卻真的笑了,髮間泠泠的冷玉簪子,與他的面孔一般,在初晨中光華初放,閃閃動人。
秋萍近日時常嘆氣。小姐和葉橪就像兩隻八字相剋的螃蟹,有誰見過兩隻螃蟹能和平相處的?難得的是那兩個人無論怎麼生氣,都理智的很,每每大吵小鬧,最後都奇異的和解了。只是兩人這麼折騰著,倒叫旁人擔了一路的心。
好在不久,他們便到了金陵。
金陵的繁華,絕對非比尋常。四周低嶺盤曲,山環水繞。街鎮柔麗多姿,玉門石獅,紅格窗欞,處處皆是精雕細刻,鑄鳳隱龍。難怪人道江南好,只因江南碧玉溫香,洞橋觀月,花下品酒,樁樁軟語溫存。秦淮夜河,一夕燈光,一曲紅歌,昭昭迢迢,顛魂蕩魄。煙洛到了以後不禁咋舌,自己便算仍是女子扮相,在這遍地美人如斯的金陵,也沒什麼競爭力便是了。
倒是葉橪,頂了自己那花狐狸的相貌,一時滿不在乎,一時又壞心的猛盯著滿街偷瞟他的丫頭們打量,直把人家盯紅了臉“嚶嗚”逃掉,才得意洋洋的收回目光來。竟然還很無恥的拍拍煙洛,壓根不顧同伴的不耐,遺憾道:“洛洛,不要嫉妒啊,你個頭太小,人家瞧不上你是正常的!”
煙洛當場甩給他一計白眼,自己去辦正事。糧食的脫手倒是出乎意料的順利,那個姓錢的糧草大賈聽煙洛講明來意,開心的直如撿到塊黃澄澄的金子。對煙洛開出的價錢也只是意思性的壓了一壓,迅速的收了這批糧食,這比煙洛原本盤算的利潤要高出好幾倍。煙洛微覺奇怪,後來聽說近日朝廷正積極的徵糧,似乎要湊夠一個數碼緊急送去前線,所以價錢格外豐厚。自己這番撞來,倒叫那大賈來來去去,從中又賺了一筆。好在自己一則沒有門路,二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