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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了那枚死棋,重新落子。
其實,所謂的不執著,亦是一種執著。認識了她,他才發現自己也有很多情緒,會歡欣,會感動,會憂慮,會思念。自她離開,心便彷彿悄悄缺失了一角,無法再禪意自如。不過,這樣也好。比之相遇前空茫的寂寞,他更喜歡想念她,然後,為了她淡淡的疼痛。所以,有無數阻止他的原因,他仍是來了,他不能不來……
明空睇他良久,面上細密的皺紋在翠蔭間影痕深淺,折盡智者的悲憫,半晌方擱了棋子,長嘆道:“事已至此,多言無益。但居士切記,於大宋國土,萬不可受傷見紅!”。否則,損命數,傷國勢……上一次,他便說過了啊!
暈墨似的瞳仁輕輕一閃,花火絕塵,鍾隱只是優雅如仙的淺笑:“謝大師提點,鍾隱會小心!”
隱隱,疊翠鐘鳴間卻飄來一陣絃音,清清渺渺,美好的嗓音如冰珠濺玉,在一片禪寂中尤顯得慵雅緲縵,遊走如紗。唱得卻是:
東風揚,春絲滿苑絮復狂;
雲水遠,擬將銀弦問蒼荒。
浮生短,紅塵痴,芳樽醉語誰思量?
潺潺空山棲鳥語,皎皎月影枕石涼,
不若回航,不若回航。
閒簫萬里,舒吾愁眉憂戚,
冥枝聚散,撫吾笑傲衣裳。
春風常歸水長吟,
結伴天涯意悠悠,
一葉舟,一自由,
一世情,一花香。
鍾隱輕輕“啊”了一聲,清濯的眉目間淺淺迷離,緘默出神。明空勒勒白髯,卻望向不遠的禪院,暗自泯然。如此的女子,也難怪靜如鍾隱,亦會為之流連傾心。不過……,他沉吟道:“曲子是極好的,只是中途角音抖轉徽音,調雖激昂,終究太急了些。”
鍾隱有些不安,這音律忽轉,他豈能聽不出?心絃急拔,激人肺腑,可也錚錚易斷,恐非持久。憂色隱現,他端端立起身來,微微施禮:“鍾隱心掛俗事,再下去恐有失水準,擾了大師棋興,今日便罷了吧。”
明空閉目,似乎無悲無喜:“如此,殘局暫留,居士請便。”
鍾隱匆匆退出,蒼青的衣角翩然而起,碧玉雙龍配亦瀟灑的隨身一蕩。一轉出木門,便望見斜倚在門邊的少年——夜橪略交叉了修長的腿,微微垂首,神色正巧被瀉下的幾縷髮絲遮住了——依舊是落拓的身姿,依舊是放誕的行為。鍾隱吸了口氣,緩步過去:“葉兄!離開的事,她怎麼說?”
隔了一會,夜橪不甚情願的低聲答:“她說不想私自逃離,要儘快見大宋皇帝一面。”
“噢,你如何以為?”
夜橪抿唇。他如何以為?不行,當然不行!他絕不允許洛洛再度落入趙氏兄弟之手。但是那臭丫頭脾氣拗得很,竟然就說如果不許她道別,她就不走。旁邊的小豐立刻一臉急色,偏偏她硬邦邦的,拿準了主意的模樣害他氣得火星直冒,可惜來不及再發作,外間便有響動了。他只得先退出來,在禪院中滿腹煩躁,然後,就聽到她的琴聲歌吟。她在抒懷,也在相勸。他不想承認,可是她的清歌,令他感動,亦會令他心軟。
“葉兄?”
夜橪停了一停,斷然的一甩頭,“先安排洛洛離開,你和她先走,越快越好!”
“葉兄呢?”
“我……”他咬咬牙,“我隨後便到!”
他沒有把握勸服義父不要行險,可離得到解藥尚於幾日,他還想盡力一試。
“如果清兒不願呢?”
“那你就用棍子把她敲昏帶走!”
鍾隱失笑,“葉兄,是你失去理智了,還是鍾隱幻聽?”
不論如何,葉橪對清兒的用心再無掩飾,令他略覺寬慰。可如若她不願意,誰能強迫她離開?
夜橪怔了怔,哼了一聲:“軟的硬的我不管,總之她一定得走!”
“這……”鍾隱看了看夜橪凝重的面色,忽然悟到些什麼,蹙了眉,終於道:“好!”
他們開始細細籌劃,緊鑼密鼓預備著要帶煙洛出城。
與此同時,宮裡的氣氛又恢復了一個多月前的壓抑沉沉。皇上似乎一下子變得忙碌了十倍,三日才睡了不足三個時辰。除了批摺子議政,不見任何人,也就摒絕了一切外界對弟弟援手的可能。直到第三日夜裡,趙光義因受了內傷,兼之無醫無糧,支撐不住昏死過去。宮裡亂作一團追來稟報,他才趕過去,就見到太后氣勢洶洶的來了,身後跟著眼眶浮腫的符晶。母親頗為氣急,指責的言語字字鋒利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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