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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看向符寧,大周皇后一身金璧的榮光,隔著煙雨悽迷,兀自的妍麗無雙。重換了活潑些的調子:“姐姐,保重身子。煙洛改日再來!”心情仍是擺不脫的沉了一些,總覺得這日子,是越來越不好過了。
待了兩日,天兒勉強晴了。只是淡淡的日頭,稍遠的地方總還帶著瓦青的影子,讓人不由得牽心。煙洛不想去宮中,也不敢出門怕惹了禍事,就乾脆和小勇他們待在院子裡修剪花草。忙活了一個上午,桂樹去了雜枝,鬱郁蓬蓬頂了許多小葉,幾株牡丹也剪了枝,嫋婷的立著,小池裡的殘蓮敗葉清理乾淨,如果不只是飛快地睃一眼,清澈的水面底下,其實已經拔出了幾根暗暗的影子,是今夏的蓮葉。
煙洛穿了簡便的粗布衣服,一頭長髮挽成兩個最簡單的雙環,卻是一絲寶鈿也不用,只一張不施脂粉的小臉,純淨而明朗。小勇正領著做最後的打掃,不再讓她插手。秋萍端了黑漆彩描牡丹的托盤,白瓷碗裡是熱騰騰的蛋花米酒,輕言細語:“小姐,忙過了晌午了,也沒吃點東西。先喝點熱的,我已經打發張媽把蛋黃小包熱上了。”
煙洛笑笑接了過來,預備坐在身後平坦的假山石上。韓豐從一邊過來,左手拿著掃帚,右手遞過一個綿軟的椅墊。秋萍接了過來,為煙洛鋪墊好:“石上涼,仔細坐久了生病。”
煙洛抿了嘴,拿這些個人的悉心沒有辦法,順勢坐了,嗨氣道:“我又不是個糖人兒,碰碰就壞了。哪裡這麼嬌弱了?”
秋萍和韓豐互往一眼,自動過濾掉小姐的抱怨。韓豐自到一邊去打掃,煙洛遂拈了細巧的勺子,連舀了幾勺甜甜的米酒送進唇齒之中,滿足的吸氣。秋萍守在一旁,抓了機會耳邊碎碎唸了幾句:“小姐,近日裡都不用去宮中了嗎?”
“哦,最近不用。”
“這幾日頗有些人帶了禮來拜府,似乎都是有權勢的官員,小姐通通不見,是否妥當呢?”
“當然了,見一個不見一個才更不妥當。皇后對外說我病了,不宜年內婚配。大家不過打著探病的幌子過來獻一道殷情,禮物收下就行,咱們自己玩著樂著,乖乖在家韜光養晦。我心裡有數,沒事情的。”
“是吧……”秋萍瞧了瞧煙洛怪機靈的樣子,忍不住一笑:“這個打扮,倒似個小丫頭了。”
回了秋萍一笑:“本來丫頭也挺好的!”
“天下哪有這麼出格的丫頭?小姐你啊,真是磨人呢!”這一句,倒像是有感而發。
煙洛奇怪的瞥了秋萍一眼,明澈的眸中登時一點戲謔:“我聽著,怎麼很像潘大哥的口吻哪?”
一片淡淡的紅暈,慢慢爬了秋萍一臉,她卻弱弱的嘆了口氣道:“小姐,不要取笑秋萍了!”
煙洛不鬧著玩了,搖搖頭認真說:“怎麼說取笑?如果喜歡,接受了不就行了。我看潘大哥和你就很談得來。”
秋萍黑白分明的眼裡清愁一蕩,道:“潘將軍和秋萍,身份天差地別,秋萍不敢妄想。”
煙洛一怔,才想要反駁。秋萍卻又道:“倒是小姐,趙家兩位公子,都是人中龍鳳,為什麼你當年還逃掉了呢?”
煙洛不覺放了小碗,聳了聳肩,本想說“我和你不一樣!”,轉念一想,自己比之秋萍,也許更加缺乏勇氣,所以才不敢承認愛上,只顧遮住眼睛矇住心,對一切視而不見。垂了頭,半是沮喪:“我不知道。”
“噢?小姐,秋萍冒昧問一句,到底小姐中意趙將軍還是他的弟弟呢?”
煙洛悶了半天,柳眉蹙起,好一會子才重開了口,回答雖然堅定,語調卻更是頹喪:“從頭到尾,都是趙大哥一人!”她不是濫情的女子,也絕對不會把任何情感錯認為愛情。只是她對愛情的要求,在這個遙遠的時代,顯得太過奢侈。
“既然如此,我看趙將軍應該也對小姐頗有情意,否則怎麼會一直煞費苦心的護著你,為何小姐卻拒他於千里呢?”
“因為,因為……”煙洛重複了幾次“因為”,卻答不出個所以然來。其實便是答出來了,又有誰會真的理解呢?手指不自覺摳進巨石的縫隙裡,夾住吃了痛,卻是怎樣也退不出來。心裡一陣氣苦,話說得更加狠絕斷然:“反正我們就是不可能。他有家有業,一樣也放不開手。我跟了他,一定會自暴自棄自己苦惱。現在他待我越好,我便越是難受,還不如干脆找個清靜地方隱居,再也不見讓我堵心堵肺的人,才能活得心平氣和,快樂自在!”
秋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