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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一個在船上……”
展眉不太放心。
“這滿船的水手和護院,我安全得很。”舒綠就笑了。
舒綠說的也是實情,這碼頭又不是什麼荒涼地方。那麼多船隻停泊在一處,就跟個小城鎮一樣,有什麼好擔心的。
展眉想想也是實情,就不再堅持了。過了不久,開完會的畫舫上派了小舟過來接魏盛,魏盛與展眉就搭人家的船離開了。
兩人一走,舒綠也不在二樓待著,徑直上了三樓自己的臥室。巧英和巧珍去給她燒了洗澡水,舒綠沐浴時順便連頭髮也一併洗了。浴後,巧珍拿一條鬆軟的巾子替她把頭髮擰得鬆鬆的。
舒綠索性坐到窗邊去,將頭髮披了滿肩,借視窗吹進來的江風晾乾頭髮。本來廂房的窗戶是關著的,舒綠嫌坐船氣悶,讓她們開了一絲小縫。她現在就坐在小縫邊吹著頭髮,從這個角度,並不擔心會被外面的人看見。
只是夜晚的江上,又有什麼人能看得到坐在三層樓船上的她呢。
為此,舒綠也沒什麼可顧忌的,只管用黃楊木梳子一把一把地順著頭髮,以期幹得更快。
就在她梳頭梳得自己都有點犯困的時候,又聽見了一縷簫音。
她愣了下,而那簫音就這樣漸漸響亮起來。
就像是一塊石頭扔進了平靜的湖水,先是激起一點點小小的水花,緊接著便泛開了一圈圈的漣漪。簫聲婉轉輕靈,曲風並不顯得哀怨,而是一種活潑歡快的調子,每隔幾段音符就會有一串挑起的高音。雖然單單隻有洞簫這種樂器在演奏,卻給人繽紛豐富的感覺,似乎滿耳都是那躍動的音符。
舒綠聽得入神,不知不覺停下了梳頭的動作。這簫聲似乎有些熟悉……莫非傍晚時聽見的,也是這人吹出的曲子麼?
連巧英巧珍都為這簫聲駐足,默默聆聽著這動人的旋律。
也許不止她們主僕,這片江面上停泊的船隻裡,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在側耳傾聽?
那**的人心情也許很好,曲子一直都保持著爽朗的音調。舒綠聽得心情舒暢,唇邊不由自主逸出一抹微笑。然而就在此時,簫音卻戛然而止——
“咦?怎麼不吹了?”
舒綠驚歎了一句,隨手推開了窗戶,探出了半個頭。
月光從她的頭頂直灑下來,為她的身子鑲嵌上一道發光的銀邊。江風一吹,她的長髮被吹得貼在臉上,她“哎呀”一聲忙按著那把飛散的青絲。
當她把覆蓋在臉上的髮絲撫到耳後,微微仰起頭來,才發現對面船上的三樓廂房,也是窗戶大開。
那窗前站著一個身形挺拔的玄衣男子,手裡拿著一管洞簫隨意把玩著,正似笑非笑地直視著她。
兩船距離並不遠,又有月光照明,舒綠一晃眼就將他的長相看清了七七八八。那是一個大約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面部線條略顯冷硬,臉上的表情卻很輕鬆寫意。他長著一雙很好看的丹鳳眼,薄薄的唇上留著兩撇討人喜歡的小鬍子,頗有點桀驁浪蕩的味兒。
舒綠察覺到自己的狼狽,俏臉一紅,趕緊退回屋裡,順手把窗戶一關。巧英還以為小姐吹了風不舒服,趕緊過來說:“小姐,您別在這風口裡坐著,回裡屋可好?”
“嗯。”
舒綠臉上潮紅未褪,心裡暗責自己不謹慎。不過真想不到,**的人就在隔壁船上,還真是巧合啊。
不知道那男人是什麼身份?若說是上京趕考的儒生,似乎又不像。不過書生們也不一定要長得文文弱弱,像宋詞名家賀鑄長得就很壯很醜,人稱“賀鬼頭”。抓鬼的鐘馗,一開始不也是個考學的書生麼……可是舒綠有種直覺,這人真的不是讀書人。
他身上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書生們可沒有。
反倒是有點像浪跡江湖的遊俠呢。
舒綠對俠客沒什麼幻想,尤其在來了這兒以後,更加明白俠客這種人物其實一點也不浪漫。首先社會地位就很低,絕對不會像那些武俠名家書裡寫的“天下景仰”,反而跟流竄的土匪一個待遇。普通人說起習武之人,都沒有什麼佩服的感覺。
而且那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真正俠客,好像也沒有在現實生活中出現過。舒綠見過的練武的人,要麼是開武館的,要麼是混幫派,要麼是給人家當鏢師,當護院,或者好一點的去做武官。也就是所謂的習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這都是極限了。
大梁朝武官的地位也不能和文官比,要低好多好多。真正派兵打仗的時候,武官只負責具體的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