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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得過重,卓揚不免有些尷尬:“你……其實老嚴,你太鄭重其事,我有些不太適應,我們還是……隨便一點吧……”
嚴耀欽沒發現,兒子被頭髮遮住的耳朵尖,沒來由地泛紅了。
☆、自作聰明
裡島的二月;是典型的亞熱帶冬季;潮溼而溫暖。可康玉珠卻感覺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寒意;從四肢一點點滲透進軀體。恐懼;失望,憤怒,交織成一張看不見的大網;將人纏縛其間。
嚴予行回過頭來那冷冷一瞥;如同是拳頭砸在心口上,使她止不住一陣顫抖。她很害怕,怕那些絕情的話是當了真的。小外甥再傻,再沒腦子;被人耍了一道也不可能再對小姨掏心掏肺了;要是大外甥也舍她而去,那用來在嚴耀欽心中博取分量的籌碼就失去大半了。
康玉珠頹然跌坐在地上,任由光潔鮮亮的小牛皮靴蓋滿了塵土。
畢竟跟著姐夫身邊十幾年了,見不得光的事情沒少做。她對自己翻雲覆雨的手腕還是很有自信的。整件事原本處理得天衣無縫——卓揚死了,嚴家與卓家再次翻了臉,一應罪責都被嚴予思承擔下來,雖然惹得嚴耀欽震怒,甚至差一點痛下殺手,卻終究撐過去了,一切歸於風平浪靜。
還有什麼結果比這樣更好?
康玉珠以為,這一頁圓滿地翻了過去,再不會生什麼波瀾了。她依然是嚴家的半個女主人,嚴予行依然穩坐太子之位,嚴予思依然渾渾噩噩做著他那個外表看去風光無限的小少爺,誰知偏偏要再橫生枝節!
最終她將怒火全盤轉移到了嚴予思身上。那小子口口聲聲說為了大哥什麼都願意去做,受多大的責罰都甘心,明明商定好再不多透露半個字,誰知跑到嚴予行面前嚼舌頭告黑狀。
康玉珠恨恨地捏起了拳頭,予思啊予思,枉我這麼多年,對你悉心照顧、處處維護,多少次惹禍犯錯,還不是我跑到姐夫面前搬出姐姐的名頭做救兵,使他睜一眼閉一眼,不然你怎麼能平平安安活到這麼大?如今你翅膀硬了,被哥哥爸爸兩下寵著,反過頭來算計小姨,真是愚蠢!真是無知!真是自不量力!
一個人在墓地邊坐了很久,康玉珠的情緒漸漸平復了下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退無可退,索性就咬著牙走下去。那些不讓她安穩度日的人,也都別想要安穩。
…
接下去的一週,嚴耀欽並沒給大兒子安排過多的工作。嚴予行忙碌了一整年,難得清閒下來,趕緊帶著弟弟滿裡島吃喝玩樂起來。行程倒是安排得頗為豐富多彩,去博物館看展覽,去電影院看最新上映的動作大片,去迪斯尼和嚴予思心儀的那些卡通人物們親密接觸,去品嚐米其林星級大廚當做藝術品烹飪的料理……許多年來,嚴予思其實過得很孤獨,說到朋友,也只有自家大哥了。
選擇這些去處自然都是卓揚的主意,貌似低調,又很熱鬧。兄弟倆通常是一身輕便的休閒裝打扮,鴨舌帽低低遮住了臉孔,倒好像生怕被誰看到一樣。
裡島說大也不大,總是往外跑,偶爾還是能碰到些熟人。比如在露天咖啡休息小坐的時候,正遇到身著t恤牛仔褲,揹著大號雙肩包坐在鄰座的卓緣。
這一次卓緣倒沒有當即冷語相向,或許是時間太久沒那麼介懷了,又或許是礙於公共場合的關係,她還淡淡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甚至於,在卓揚去點咖啡的時候,她還有一搭無一搭地閒話了幾句,介紹著這一家小店的招牌和特色。
嚴予行雖然因為母親的關係對卓家人全無好感,但他畢竟是年輕男人,懂得什麼叫紳士風度,並不會主動去為難一個年紀比自己還小的女孩子,更何況對方主動攀談呢。於是出於禮貌,也不冷不熱地回答著。
從遠處看,因為視覺落差的關係,這一對年輕男女彷彿靠得很近,正頭抵頭說著什麼悄悄話。
…
從卓揚的墓地回來,康玉珠一直在忐忑不安中度日如年。
即便嚴予行挑明瞭顧念舊情不會揭發她的惡行,可她依舊害怕外甥會在無意之間將這個秘密洩露出去。自己帶大的孩子怎麼會不清楚,那小子看起來年輕有為,其實並不精明。
於是她找了人暗中盯著嚴予行的一舉一動,萬一出了紕漏,也可以即時思考應對之策。誰知這不起眼的舉措竟給她揪出一個大秘密。
幾天跟下來,嚴予行偶爾處理些生意上的事,閒暇時或是在家裡休息,或是帶著弟弟出去遊玩。看起來似乎很正常,可她還是在一張照片中驚訝地看到,與嚴予行坐在一起親密咬著耳朵的女孩,竟是卓家的獨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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