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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聰慧,她知曉自己所要何物,但她卻是將所有的聰明勁都用在了偽裝和示弱上。
紀子萱褪下自己偽裝之時,便是她伸手拿取她所要之物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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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何瑾唇角撩開,看著小舟中的另一套茶具,問道:“這紫砂壺可是出自時大彬先生之手?”
紀羲禾含笑默允。
何瑾心中驚喜,“‘宮中豔說大彬壺,海外競求鳴遠碟’,今日我竟有幸瞧得真品。”
陸韻之是位風雅之士,對茶更是瞭如指掌,耳濡目染下何瑾也多少對此有所瞭解,何瑾不覺想及陸韻之,若是外祖見著這六方紫砂壺定會歡喜不已。
前一刻還笑著,下一瞬間,何瑾卻恍然黯神,是呀,她怎忘了,國公府早已不在,剩下的只是一片斷壁殘垣了。
何瑾收住噴湧的思緒,她神色不自在地將目光從那六方紫砂壺上移開,瞧向遠處。
紀羲禾將眼前人的神色變化瞧在眼底,他拿出一帕子遞到何瑾面前,從紀羲禾那兩瓣薄薄的唇中只吐納出一句話,他聲音淡淡卻憾人心絃,“哭吧。”
單單這兩個音調給紀羲禾說的極其緩慢柔和,有股撫平人心的魔力。
沒有人對何瑾說過這樣的話,就算何瑾過世的母親陸氏,對何瑾說的最多的也是叫她忍耐,但現在有人卻要她哭出來。
何瑾不允許自己這樣做,只是她無法抑制心頭的顫抖,胸口五味交雜。
紀羲禾輕嘆一聲,伸手替何瑾拭去早已滾落出卻未被何瑾察覺到的淚珠。
何瑾微愣,而後驚詫地抬眸朝紀羲禾視去,望著紀羲禾的雙眼,她覺得自己仿若看見了這世上最溫柔深情的眸子,叫人心甘情願地沉溺其中,直至那片汪洋無聲無息的淹沒日月,漫過那在不知不覺中逐漸被歲月染白的雙鬢。紀羲禾的動作那樣自然,似乎他就該如此一般,若是不這樣做反倒是奇怪,該被人指責了。
但僅僅只是一瞬間,紀羲禾便收斂起了眼底的神色,他那雙點漆般的黑眸再次陷入了深不見底的沉寂,叫人無法知曉他的心思。
紀羲禾笑了笑,將錦帕交與何瑾手中,笑了笑,緩緩道“這世上萬萬事,謹記一話即可以一應百:哭,便要哭得大聲,笑,就要笑到最後。”
何瑾懵懂頷首,似還未從紀羲禾眼底的那片柔情中回過神來。
紀羲禾悠悠笑開,俄而,坐回原處。
醒神後,何瑾頓是惹紅了雙頰,轉首遠望,目光遊移,訥訥無聲。
彼時一隻蜻蜓飛過,堪堪落在船沿,引去了何瑾的注意,卻在下一秒被船篷上滴落下的雨滴猝不及防地打進了荷塘裡的淤泥裡。
何瑾一驚,急急坐到船邊想要伸手將那蜻蜓救出,卻又陡然止住了手,思慮一會兒後,她收回了已經觸碰到清水的指尖。
何瑾目色焦急地瞧著那隻半隻翅膀陷入淤泥,身子露出水面,不停掙扎想要重獲自由的蜻蜓,卻始終沒有伸出援手。
“為何不救?”幽幽男聲傳入耳中。
何瑾柳眉緊鎖,回首答道:“我救得了一次,卻救不了第二次。如是此次幫了它,下一次它若習慣等人幫助而停止掙扎該如何?那時我倘若不在其身旁,豈非害了這卿卿生命?”
“那該如何?瞧著它陷入淤泥丟了性命?”
“不,它會掙脫的,”何瑾璀然一笑,牽起臉頰上淡淡的酒窩,回首望向紀羲禾她眼中散滿了繁星,叫紀羲禾心頭一震,不覺心跳加快了些。
“瞧,它不是還未放棄撲騰嗎?”何瑾再次將目光放在那隻蜻蜓上,她勾著腦袋瞧著,信心滿滿卻又有些擔心,“我相信它,它能克服這重重困難重新翱翔天際的。”
何瑾地話像是說給這可憐的小東西聽的,又像是再給自己鼓氣,“我會守在它身旁的。”
“一直守下去?”紀羲禾聲音中存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期許。
“一直守下去,直到它掙脫淤泥的束縛。”何瑾回答果斷堅定,目光灼灼。
紀羲禾只覺心中仿若有什麼不曾有過的情感破土而出,叫他有些措手不及。
紀羲禾不覺失神片刻,而後起身,頎長的身子為何瑾擋去飄進船內的雨水,他薄唇噙笑,修長白皙秀氣的手指就那樣毫不猶豫的伸進了那汙濁的淤泥裡,將那隻可憐的蜻蜓從閻王爺那討要了回來。
兩指輕放,蜻蜓撲騰其翅膀,卻未離去,而是落在了紀羲禾的指間,有靈性的扇動著翅膀,仿若在感恩道謝。
霽雨,天空放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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