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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制服的門童正欲送幾人離開,喬頌詠看到了花壇邊的喬澤宇,頓一下,吩咐另外兩人先走一步,然後走到喬澤宇面前。
“有事?”喬頌詠眉目間依舊是精明,還算客氣地問喬澤宇。
“給你送個東西——我不想儲存。”喬澤宇也很客氣,轉身開車門,從副駕駛上掏出牛皮紙袋,掏出一張放大成正常尺寸的證件照。
照片上是一個小男孩,穿著過於寬鬆的校服,脖子上繫著紅領巾,坐在藍色背景幕前。看上去應該是剛剛上小學的樣子,可由戴著紅領巾判斷,他起碼有九歲了。他看上去比同齡人瘦小很多,也很白,是一種病態的蒼白,臉頰上甚至能看清毛細血管的紋路。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可他卻顯得缺乏生氣,身體虛弱,唇色淺淡,盯著鏡頭的眼睛有些茫然。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長得和喬頌詠很像,眉眼五官簡直一模一樣,只是整體透著極度的秀氣柔弱。
喬頌詠看著這有些年歲的照片,一晃神,陡然不知身處何地。等看清這照片,裡頭這孩子彷彿一隻利箭,刺中了她心中早就以為被同化得異常堅硬的部分。哪知那堅硬只是外殼的假象,一種從未有過的澀澤情緒從裂口慢慢擴散,直至讓她四肢酸得抬不起來。心臟的位置,難受。
“挺清秀的孩子吧?”夜色裡,喬澤宇看不清對方的神情,自顧自地說著,帶著一絲誰也無法理解的從容淡泊,講訴沉寂的故事,“最開始被送到孤兒院,而後被何家收養,很聰明,小小年紀就在奧賽上得過獎,本來是準備從二年級跳到五年級,可因為身體實在吃不消就放棄了。性格也溫順,孝敬老人,在家經常幫著做家務洗衣服。老師和同學家長經常誇獎。”
喬頌詠捏著手裡的照片,直直地盯著,一動不動。
喬澤宇話說完了,轉身繞到車另一側準備離開。這是那孩子僅存的一張照片。
“他現在在哪兒?”喬頌詠開口,聲音有些顫抖。
“北京,萬安公墓。”喬澤宇鑽進車裡,繫上安全帶,發動車頭也不回地離開。
喬頌詠手中的照片,如同秋末的殘葉一般倏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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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禾的戲份殺青後,正好遇上劇組有人包車回C城。於是她就和那些人一起回來。走高速公路,六個小時的車程,中途在服務站停了一下。之前為電影跑各地見面會的時候她就已經坐慣了大巴車。劇組為節省經費,短途路程一般都會租用大巴車來回。
大家都下去上廁所,然後回來繼續睡覺。紀禾睡不著,於是下車後在車邊閒逛。
旁邊的入口悄然駛過來一輛商務車,停穩後,喬頌詠從車上下來,抬頭就跟紀禾打了個照面,愣住。
紀禾下意識地戴上口罩準備離開,卻又將腳步頓住——這不就是喬澤宇的母親,喬頌詠?她還記得這個人,何況後來還在電視財經頻道上見過不止一次。
喬頌詠緩過神,一時心緒煩亂,帶著無法抑制的荒涼。一時不注意,手裡的提包捎帶著放在後座上一疊散開的資料散到車外的空地上。
駕駛座上的劉助理立刻下車,彎腰撿資料。紀禾還沒走遠,於是也返回幫忙撿散落的資料。
看著紀禾忙活的樣子,喬頌詠一瞬間平靜下來,卻在平靜中充盈看破凡事的悲愁鬱涼。
那一年,她拖著還未生產後虛弱的身子偷偷抱走兒子。
紀寶華正縮在病房一側的長椅上睡覺。
喬頌詠知道,他一直沒睡著,他只是閉著眼睛而已。
她說的是要帶走女兒,可實際卻是抱走兒子,留下女兒。他全部都知道。
她的野心與抱負,他也全部都知道。
他只是沉默地,像大多數男人一樣,早出晚歸,守著小家庭。可那裡太小了,小得她幾乎要窒息,所以她要離開。
紀寶華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個好字,也沒說過一個不字。在外人看來他是窩囊,可喬文知道,這個男人,是無怨無悔地對她好。
只是她太高傲了,高傲得永遠看不到那個沉默的男人。
只是,這世間再沒有第二個沉默著的,在她沒有注意時總是將目光放在她身上的男人。
後繼無子……在安國成狀似無意地說起遠親有個孩子要來上海上大學時,在看到那個十八歲的男孩眉目與安國成甚為相像時,在安國成開玩笑般提起不如將那個孩子收養時,喬頌詠彷彿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她平靜如死水。
多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