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2/4 頁)
”聲在一片寂靜中如世間最美的樂章激盪碰撞著她的心,她高傲而不顯張揚的昂起頭,翹起的下巴和繃直的脖頸形成一個微妙的弧度。
對著高高立在廟堂之上的九五之尊緩緩綻放如花笑靨,她刻意彰顯她的惑人身影,耐心的勾挑,引誘,等待著獵物情不自禁地趨前……
纖白十指猛地被男人擒住,懸起的心臟前所未有的興奮激越。對上男人迷戀痴狂的眼,她緩緩垂下長長的眼睫,收緊十指斂起笑,她猛然轉身,旋起層疊紅紗面向身後群臣——
滿城文武百官霍然齊齊跪下,風吹過衣襬在寂靜的城中低緩的拂過,驟然撕開沉寂,整齊劃一的宏大高頌驀地在偌大的皇城上空重重撞開!
“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多年後她告訴我,在那一瞬間她彷彿看到了世間最誘人的東西。她想抓住它,永遠的抓住。
原來權利……是如此的甜美。
“她現在……很風光吧……”身後的暗房突地傳來暗啞低語。
我聞聲望去,透過一扇小門的食孔,入目是一張無力搭拉在角落的臉。
……昏暗的日光透過這個小孔矇昧的打在那張蠟黃的臉上,凌亂溼粘的亂髮間依稀可以辨認出昔日豔冠群芳的絕色美顏……
朦朧地記起幾年前曾在御花園見過她,那時她正聖眷環身如日中天,盛氣凌人的公然與皇后爭奪帝寵。
“……皇上,皇上……”
她似乎也料到沒有人會回應,仿如夢囈般自顧自呢喃,乾涸的雙眼無焦距的定在某一點。
我移開視線,轉頭離去。
“別走,別走啊……”她彷彿也感到我將離去,也或許只是她沉溺在往事的自言自語……眼前這個女人,不過只是個沉醉舊日的瘋子罷了。
我冷淡地再看了這個女人一眼,頂著秋日的殘陽離開這座孤獨的矗立在萋萋衰草之中的頹房。
“別走,皇上別走啊……皇上,皇上……”
渺遠的囈語漸漸在身後隨風消散,遠方的宮囂也慢慢地平息下來。長廊上的宮娥們快速走過,窗紗無力的動了動,一切又被厚重的宮門層層掩住。
在青石鋪就的甬道輕輕走過,我始終作為旁觀者隔著一層厚厚的障壁遊離在外,自由的遠遠觀望著新後意氣風發的在朝堂之上翻覆,而那個男人總是一臉愛憐地喚著她“媚娘”,奉上皇權恣意嬌寵著這個比自己還年長的女人。
他不知道自己精心眷養的不是貓,而是一頭能噬人的虎。
大雪覆蓋了整座皇城,女人在雪地中悄無聲息的踱著。
驀地,她停下腳步,尖尖的指甲掐緊了細白的掌心。
在不遠處,那個男人站在那座破舊的頹房前,隔著門上的孔窗朝裡面呼喚,“是淑妃嗎……”
裡面隨即傳出隱隱的哭聲,“皇上,是皇上!皇上,你終於來了……”
他不禁惻然感傷,那個癱坐在屋內的女人到底也曾是自己忘情恩愛的妃子。
新後的指甲越掐越緊,而後猛地鬆開,她面無表情的看著皇帝向門內人許諾,會接她出去重做安排。
等皇帝一行人浩蕩的走出廢苑,她攏起袖子也跟著緩緩離去。
臨去前,女人突然轉頭冷冷地睇了這悽清宮苑一眼。
我退開身,已無聲的預知了淑妃的結局。
那時的光陰彷彿是不斷被卡住的齒輪,顫悠悠地轉著,日子如行雲流水般不緊不慢的流逝。所有深宮內苑的明爭暗鬥大都趕在明個兒天亮之前就順心的蒸發,不留痕跡。
冬季的最後一場雪將近了,我又來到了廢苑。
白晃晃的雪地上盛放著一地刺眼的紅,那灘殷紅中扭曲的蜷縮著那具尚未僵硬的身影……
我努力辨認著那個一個時辰前嘶聲尖叫的女人,不同於密室時的喃語,她在死前一直厲聲癲狂的詛咒著,“武氏狐媚,翻覆至此!我後為貓,使武氏為鼠,吾當扼其喉以報!”
那淒厲的尖叫響徹宮苑,附近的宮娥緊閉門窗佯裝不知在門後不斷瑟瑟發抖。
穿過垂著重重薄紗的宮牆,我來到禁苑彼方。
“為什麼這樣看我?”她漫不經心的翻著手中的摺子。
“你不怕?”
她漠然地瞥了我一眼,不再說話。
是夜後宮所有的貓都被處死,此後整個皇城禁止養貓。
硃紅的宮門重重開啟,我常在皇城各處肆意的遊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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