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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太后病重的時候,皇帝曾下令,若有閃失,要讓太醫院集體殉葬。這雖是暴怒之下做出的決定,當不得真,然而所謂君無戲言,太醫院眾人在太后駕崩之後,沒一個敢離開,全都主動地自我□,等候皇帝的處置。
“他們辦事不力,通通都有瀆職之嫌,決不能輕饒。”
顧雲羨抿唇,“臣妾明白陛下的心情。只是,太醫院眾人已盡了醫家的本分,救不回姑母他們固然有罪,卻罪不至死。還請陛下從輕發落。”
見皇帝不語,她又道:“姑母是禮佛之人,最是心慈,倘若她知道因自己而害了數十條人命,恐怕會魂魄不安啊!”
皇帝低頭,卻見她微抬起臉,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定定地看著他,裡面隱有央求之色。
他沉默片刻,慢慢道:“既然雲娘你開口了,朕便赦了他們的死罪。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該杖責的、該罰俸的,一個都跑不了。”
顧雲羨面露喜色,“臣妾謝陛下寬宏,太醫院上下定會感激陛下的大恩大德!”
“感激你的大恩大德才是。”他捏捏她的下巴,有點無奈。
她微微一笑,低下了頭。
她知道,用不了多久,她為太醫院求情的事情就會傳出去。
其實以皇帝的脾性,那天的話只是氣頭上說說而已,不會當真讓太醫院殉葬。但如今她賣了太醫院一個這麼大的人情,以後有什麼要求,他們就不得不盡心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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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在五月二十五當天下葬,出殯當天,整個煜都一片縞素,淅淅瀝瀝的雨從早上就開始落,彷彿老天也明白親人們的哀思一般。
皇帝帶著宗親群臣一併扶靈出城,將太后的靈柩送去昭陵,與先帝合葬。顧雲羨素衣禿髻,隨在宮嬪一列,由沈淑儀帶領著,朝地宮的方向磕頭跪拜,看著巨大的石門重重落下。
她在心裡默默道:從今以後,再也沒人能庇護你了,一切都只有靠你自己。
姑母,你好好地看著阿雲。阿雲不會讓你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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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下葬十天後,朝堂波瀾再起。
之前礙於時機,群臣勉強給了陛下一個面子,沒在他剛死了母后的時候抨擊他的廢后。如今終於熬過去了,大家重振旗鼓,再戰江湖。
大概是由於情緒積累得太久,導致這一回實在是來勢洶洶。顧雲羨待在長安殿都聽說了朝堂上的奏疏漫天,尹令儀也特意來她這裡打聽情況。
“外面鬧得實在不像話,姐姐何不想想辦法?”
顧雲羨神情平靜:“我能有什麼辦法?”打從溫氏之後,國朝便十分警惕後宮干政、外戚專權。太后當了這麼多年後宮之主,才勉強在朝中有一些擁躉,如同她不在了,她這個廢后當真是一點門路都沒有。
“姐姐沒有辦法?”尹令儀面露訝色,“可姐姐您……”
看她之前淡定從容的態度,她還當她藏有後手,可,竟是沒有?
“看他們的架勢,別說復立了,竟是連條活路也不肯給我。”顧雲羨聲音裡帶著幾分冷意。
尹令儀渾身一寒。朝堂上的劍拔弩張,她何嘗看不出?正是因為這個,她才會這麼擔心。
“難道我們要坐以待斃?”
顧雲羨微微一笑:“你別擔心,我死不了。”聲音裡帶上三分悠然,“既然我阻止不了那些人繼續彈劾,那就索性讓他們繼續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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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宮沒了女主人,安靜得如同個巨大的墳塋。一草一木都還是舊時模樣,卻彷彿失了光彩,帶著無邊的落寞和淒涼。顧雲羨仍舊住在長安殿中,卻閉門不出,如同回到了閨中待嫁的時光一般。
皇帝連著忙了小半個月,終於撥冗去了長安殿。進門的時候顧雲羨正在為一張瑤琴換弦,專注的側臉美得如同落日下的玉蘭花。
“陛下。”她發現了他,起身行禮。
“你在做什麼?”他示意她起來,視線落在瑤琴之上。
“這是姑母從前用慣的七絃琴。臣妾昨日檢查長信殿的遺物時,發現它斷了一根弦,所以正在替換。”
他頷首,又看向一側,那裡擺放著大量的書籍、裳服和樂器,瞧著竟大多都十分眼熟。
“你這是,在整理母后的遺物?”
“是。那些書籍臣妾重新歸類了,裳服中有破損的也正準備送去尚服局縫補。還有樂器,壞了的、受潮了的,都挑了出來,想辦法補救。”她道,“這些都是姑母留下的東西,得好好儲存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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