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3/4 頁)
一小會兒的工夫……”
“我在藥里加了寧睡散。”安喬陽在床邊坐下,伸手替安喬生把脈,“喬生的毒一時半刻無法清除,這裡的藥草有限,我想把他帶到山上去。”
“是……你師傅那裡,綠蘇那裡麼?”我心裡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是。”安喬陽點頭,然後抬頭笑著看我,“你幫我照顧喬生,好麼?”
在去山上的路上,安喬陽怕其他人趕車不上心,就買了馬車親自坐在車頭駕馬。
安喬生一路上都在昏睡。
我在車廂裡墊了好多棉被,可以讓他儘量睡得安穩些。
只是在昏睡中,他還時不時地咯血,到後來,我不得不扶他半坐起靠在我肩上,這樣的話,他才不至於被自己的血嗆到。
從白日到黑夜,再從黑夜到白日,我看著安喬生青氣漸重的臉,竟然難過得騰不出手拭去眼中常常無端湧落的淚水。
第一次感覺路途如此之長。
第一次明白,為什麼近在咫尺,卻好似天涯。
終於來到了山腳下,安喬生被安喬陽背在了背上。他臉上青氣氤氳,頭沉重地垂在安喬陽的肩頭。
我突然悲從中來,話裡帶了哭腔:“大少爺,我們……我們還來得及麼?”
有一隻手輕輕碰我的臉:“燦燦……不要哭啊……”
我錯愕地抬眼,安喬生正微睜眼看我,嘴角勉強扯起一絲笑容。
“燦燦不要擔心。”安喬陽安慰我,然後偏頭對背上的安喬生說,“喬生,準備好了嗎?我們要上山了。”
“恩……”他艱澀地應聲,眼慢慢閉上,頭重新沉沉垂下。
他在我面前一向是青松般有力挺拔,現在卻虛弱如病重的孩童。
我心裡一酸,鼻尖微涼,抬頭看,昏暗的天空開始落雨。
以前有一個小表弟,比我小一歲,才五六歲的年紀就分外聰穎懂事。
他常常帶了他爸爸買的積木玩具和我一起玩,我總是亂搭一氣,而他則搭得極其雄偉壯麗,很難看出只是一個孩子的遊戲;他常給我講故事,是我們那個時代很流行的《365夜童話故事》,我聽著聽著,往往豔羨不已,同樣聽媽媽講過,自己淺淺看過,可他能講得娓娓動聽,我卻偏偏不能。
他讓我欽佩羨慕的還有很多,有時我會覺得,是不是我們投錯了時間,應該他前,而我後。
可那些都有什麼用呢?
他那麼小就得了白血病,要整天吃藥打針掛吊瓶,醫院好似他第二個家。
他躺在病床上掛吊瓶的時候,我去看他,他還笑著喚我,姐姐,姐姐,眼裡閃著沉靜又快樂的光。
他終於在病床上閉眼,被雪白布單矇住時,他也還是七歲。
在他的墓前,他的媽媽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他的很多書在火盆裡化為黑色灰燼,風一吹,零亂如蝶,渺茫如塵。
可記得很牢的一幅畫面,就是他在病床上掛吊瓶,眼裡閃著沉靜又快樂的光,笑著喚我,姐姐,姐姐。
那樣的他,和現在躺在床上的安喬生何其相像。
可又何其不像。
我坐在床邊,伸手撫去他額前微亂的發。
喝了安喬陽新煎的藥後,他的臉色不再青白得嚇人,開始有了淡淡的紅暈。
只是,他看似兀自安靜地沉睡,卻在替我默默受著難忍的罪。
忽然耳邊好似一陣微風拂過,再看時,門前多了一個素淨的女子。
她著淡石青的衣裙,幾縷黑髮在腦後綰了小小的一彎,別了一隻相當別緻的黑玉簪子,餘發則靜靜落在肩頭,唇角微抿,眼神安然淡定。
她悄然立於晶瑩剔透的雨幕之前,宛若一抹淡青煙氣。
“是容姑娘嗎?喬生好些了麼?”屋外落著淅淅瀝瀝的雨,她的聲音卻似從雨中緩緩游出,清雋悠長。
我怔怔地起身:“你……你是……?”
“我是綠蘇,尹綠蘇。”她輕輕走進,在安喬生床邊微微欠身彎下。
“原來……原來你就是綠蘇。”我喃喃道,“你就是大少爺和二少爺的小師妹。”
“他們這樣說麼?”她抬頭,唇邊溢開一抹輕笑,卻隨即又低頭看安喬生,音色淡然,“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今日的綠蘇,不似往日。”
她伸出蔥白細長的手,輕柔地撫過安喬生的眉眼,輕嘆道:“喬生,許久不見。”
我呆呆佇立在一邊,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的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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