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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學瓊林,三字經,百家姓……現在已經開始讀論語,孟子,詩經,禮記……”
源哥兒條理清晰的將讀過的書名一一背出,王泰春見他所報繁多,不禁道:“聽起來像是不少,詩經有云‘呦呦鹿鳴,食野之苹’下兩句是什麼?”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孟子云:有恆產者有恆心,無恆產者無恆心。苟無恆心,放辟邪侈,無不為已。此作何解?”
“有恆產進項的人才會遵守道德和行事規矩,無恆產進項的人便不會守道德和行事規矩。假若沒有道德和規矩約束,就會胡作非為,違法亂紀。”
王泰春微生眯了眯眼。
何老爺佯怒道:“讀書也敢偷懶,答得漏洞百出!”
王泰春微微一笑:“妹夫何必愛之深,責之切?這回答,雖不說十分妥貼,但也儘可以過關了,顯見這孩子書念得不錯。”
何老爺那裡是認真生氣,不過是自謙,盡力淡然道:“可贊不得,需教他往後更用心讀書才是。”
源哥兒彎腰做揖:“父親說的是。”
別人看不出來,王氏從小與哥哥一起長大,卻能於細微處發現他的些許遺憾——王泰春連庶子也沒得一個——眼見了妹夫出落得俊秀的兒子,免不了五味陳雜。王氏便笑道:“快別說這些,叫他們姐弟幾個互相認認,才是正經。”
梅氏便喚了大女兒王採映和二女兒王採照上前,與這幾個表弟表妹互相見禮。
待一團熱鬧的認識過後,王氏一聲令下,丫環婆子們便開始擺飯,眾人到花廳依次坐下。
幾房妾室既無人提及,自己也不敢發聲,只當成花團錦簇的佈景一般靜立到何老爺與王氏身後服侍。
眾人悄沒聲息的用完飯,丫環們端上茶水來漱了口,又一齊回到花廳來坐下,才重又開始寒喧。
渠州離景州不遠,何老爺對景州境況也有所瞭解:“。。。。。。景州肥沃,乃漁米之鄉,民風又淳樸,是個好去處,舅兄成了景州第一把交椅,最是舒心不過,只是。。。。。。”
王泰春捋了捋寸長的短鬚,梅氏卻忍不住問了出來:“只是什麼?”
“只是,正因其富庶,驍榮會近年來,竟漸漸盤踞於此,像是要以此為總據點了。”
王泰春與梅氏面色陡然一變,連王氏都露出了焦急的神色:“此話當真?”
屋子裡的小姐少爺們,看見長輩們變色,不由得有些茫然。只有源哥兒微有一分沉吟。
佟姨娘便想:“八成是個黑幫組織了,還是極其彪悍的那種。”
只聽何老爺又道:“也不敢說一定,但近一兩年來,驍榮會中重要人物頻繁出入景州,算來也有四成可能。”
四成可能也教王泰春臉如寒冰,一時間旁的心思全失,只管微垂著眼,心裡尋思。半晌拍了拍椅子的扶手:“我道安思臣這個匹夫,為何不打點以求連任,偏升了鴻瀘侍少卿去,須知這位置,如今可是虛的。那知道。。。。。。卻是我失算了!”只因他向來心中隱隱覺得自己比妹夫主意正,也不曾事前寫信問過他,此時才有些後悔了。
又憤然道:“這等大事,安思臣竟不曾往黎都上報片言隻語!”
何老爺微微一笑:“他自然是報喜不報憂,力求他在任時,把面兒上做成一片花團錦簇。”
這個理,王泰春何嘗不知,不過是一時憤而出口罷了。
何老爺又安慰道:“雖是如此,舅兄也不必過於焦心,只要不在明面上與驍榮會對上,倒也無礙,何況那驍榮會一向並不擾民,舅兄就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待到三年一過,趕緊尋了門路升遷出去,便也好了。”
這也不過是一僥倖心理,但如今王泰春還有什麼辦法?
梅氏面色微沉,在心中不斷念佛:“這驍榮會,可別尋夫君在任時生事啊!”
一時間場面冷了下來。
王氏道:“哥哥與嫂嫂一路舟車勞頓,不如早些去歇下,任天大的事,也不在這一刻。”
王泰春與梅氏正無心情,聞言便客氣了兩聲,真個早早的由婆子們引路,下去休息了。
其餘各人也各自散了。
何老爺跟著王氏回了主院。
雙壽打了水來給他洗腳。
王氏坐在榻上,倚著引枕,慢條斯理的吃著張媽媽剝了皮送上來的葡萄。
過了半晌,等雙壽拿白巾子細細的幫何老爺抹乾淨腳,又幫他穿上襪子,這才道:“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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