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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北堂戎渡為他花費很多人力物力才蒐集來的,都是基本失傳的東西,前時彼此決裂之後,瓊華宮裡的東西他自然沒有辦法帶出來,這些琴譜都是憑藉記憶抄錄下來的,此時沈韓煙雪白的手指下意識地劃過紙張,感受著肌膚與書頁互相摩擦的微澀觸感,一時心頭又是紊亂又是恍惚,須臾,沈韓煙神情一動,心境已經重新恢復了清明,一時取了面具和衣裳,走到鏡前坐下,有點兒怔怔地看著鏡子裡面自己的身影……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然而縱使深愛北堂戎渡,可自己既是走到了如今這一步,又能夠怎麼樣呢?想到這裡,情腸百轉,一雙眼睛裡早已有些酸澀之意,卻兀自強行忍耐著,不讓有什麼東西從中滴落下來,一面動作利落地取了面具覆在臉上,迅速裝扮成一個面目平庸無奇的普通侍衛。
夜幕漸漸降臨,長平宮之中到處都亮起了燈,一卷碧瑩瑩的珠簾靜垂著,珠光迷離,簾後牧傾萍坐在窗前,窗扇半合,纖纖素手中拿著一把團扇,整個人似乎正在發呆,扇柄上垂著鮮紅的流蘇,好似一縷血跡,此時外面已經黑了下去,行宮各院的宮燈一盞接著一盞,彷彿無數顆明亮的星。就在這時,忽聽珠簾脆然作聲,簾後的牧傾萍立時微微一震,驚然起身,回頭的瞬間,只見光線寂然的燈影裡,青年眸光深邃,眉眼平和,雖然面目容色再普通不過,然而那沉靜的氣質卻是不會錯認的,讓人有一瞬的恍惚,彷佛時空忽然倒轉,回到久遠的少年時光,牧傾萍深深呼吸,一顆心酸楚中又帶著喜悅,兜兜纏纏地幾乎沒個著落處,她前行幾步,玫瑰色的裙裾好似流雲般無聲地掠過地面,又是歡喜又是複雜地說道:“……你來了。”
夜風將半合的窗子推得更開了些,沈韓煙的眼神幽遠而溫和,他頷首,目光恍如被月色照耀一般,澄澈分明,道:“……你讓淳元去找我來,不知卻是有什麼要緊的事不成?”牧傾萍聞言,眸中亮晶晶的顏色一頓,既而漸漸黯沉下去,但她卻立刻微微一笑,似乎沒有露出半點失落的痕跡,便輕柔地笑了一下,故作輕鬆地道: “莫非沒有什麼事就不能找你了不成?”沈韓煙輕輕一嘆,立身站在原地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此時窗外有燻然的微風輕輕溜入殿中,吹得柔軟,滿袖生涼,牧傾萍定定看著沈韓煙,神色有些迷濛,忽然就嘆了一口氣,依依道:“我是要告訴你一件事……北堂他前時就已經對我說了,再不用過多少日子,朝廷的詔書就會下達,冊立太子妃。”牧傾萍的語意單薄而緩慢,握緊了團扇道:“……是我。”
此話一出,沈韓煙的身子頓時微微一顫,那墨色的雙眸彷彿被一層薄薄的涼意覆蓋上去,緊接著,他匆匆別過臉去,不讓牧傾萍見到自己的表情變化,一面儘量平靜地道:“啊,是這樣……那也很好。”牧傾萍聞言身子一頓,面上泛起複雜的憐惜之色,道:“你若心裡難受,便只管對我說出來……你我之間,又哪裡有必要去掩飾什麼?”沈韓煙一雙原本明澈如秋水的眼睛難以控制地洩漏出幾絲茫然失神的情緒,好歹掩飾住了,抬頭平心靜氣地道:“確實是很好,你做了太子妃,日後也好更照拂佳期……這沒有什麼不好的,不是麼?”他聲音清潤地說著,忽然一笑,彷彿雪後初霽,用那種明亮的笑容來表示自己並無大礙,牧傾萍看著青年臉上那層晨曦般薄弱而清微的笑容,只覺得突然心痛如絞,手指緊緊握住掌中的扇柄,竟是不忍再看對方一眼,只餘一些酸澀的溫柔,去填補此時的難堪,但沈韓煙卻好象沒有什麼關係一樣,輕綻笑顏,如同月下的光影一般柔和:“……那麼,佳期最近呢?長高了沒有?”
窗外吹進殿內的清風越發繾綣,清澈的月光灑落大地,牧傾萍看一眼沈韓煙,一時間略橫了橫心,左右也是無可轉圜,於是乾脆便一次性說出來:“……北堂已經說了,等到不久之後冊封的詔書一下,我就要搬出長平宮,入住瓊華宮。”沈韓煙臉上原本淡淡的笑意頓時僵了一下,然後毫不猶豫地強笑道:“這樣也不錯,不然那麼大的宮殿空著,也是可惜……”他勉強維持如常,不讓自己失態:“你日後既做了太子妃,便代我好好照顧佳期……多謝你。”
牧傾萍終於忍耐不住,咬牙道:“你這人……”她一邊說著,兩滴珍珠也似的淚珠突然就從眼眶裡滾了出來,沿著雪白的臉頰滑落,但幾乎同時牧傾萍卻迅速扭過了頭去,不肯被沈韓煙看到自己的軟弱和難過,沈韓煙見狀,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意似撫慰,其實牧傾萍的情意之深,身為男子他又怎麼會毫不動容?不論是容貌還是才情,牧傾萍都是一等一的,只不過自己早就已經心繫北堂戎渡,哪怕永遠也不會與北堂戎渡重續舊夢,依然還有著七情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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