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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北堂尊越面上浮出一個探究性的笑容,直直盯住北堂戎渡藍如天空的雙眼,似有些許微微的不甘和困惑,他略略遲疑了一瞬,終究還是問了出口:“本座給你的,其實從來都不比她少……難道是因為你日日在她身邊,你們母子在一處的時間,比本座多的緣故嗎。”
北堂戎渡微微一嘆,語意蕭索,搖頭道:“不是的。”他沉默了很久之後,忽然重新開口說道:“其實爹,你疼我也許真的不比我娘少,可是,你們到底還是不一樣。”室中紗幔輕垂逶迤於地,彷彿是無言的隔閡,北堂戎渡面上的神情似是若有所思,,胸口隨著呼吸平穩地微微起伏著,片刻之後,便笑了起來,聲線清和,耳上的一隻赤翎朱雀墜子微微悠晃著,上面鑲著的寶石珠光絢爛,如同一點清冷冷的璀璨星芒:“我娘她愛我如性命,不管我是聰明伶俐,還是普普通通,甚至是個傻兒,或者身有殘疾,她都愛我,在她心裡,我只是她心愛的兒子,是她的心頭肉,好也罷壞也罷,無論將來是了不起還是庸碌無為,我都永遠只是她的渡兒,她的心肝寶貝,她一切愛我疼我的舉動,都沒有前提,沒有條件。”
北堂戎渡明亮的藍眸抬起,看著男人隱隱散發著異彩的鳳目,無聲無息地微微一笑,道:“可是父親,你和娘不一樣。我自小就聰明伶俐,根骨奇佳,心性亦是堅穩冷硬,是你喜歡的繼承人……父親,如果我沒有自幼就表現出超出旁人的優異,你會注意到我,關心我嗎?在你眼裡,兒子女兒什麼的其實不重要,如果孩子庸庸碌碌,資質普通,不堪大任,沒有表現出讓你感興趣,能夠引起你重視的天分,那你根本不會看他們一眼,不會在乎他們。”
少年搖一搖頭,聲音低柔而溫和:“爹,我娘愛我沒有條件,而你愛我,是有條件的……這就是你們之間最大的不同。”
窗外唯有風聲擾擾,空闊的室中層層簾帷深重,北堂尊越晶黃的眼睛裡光芒微斂,彷彿是第一次真正認識自己的兒子,然而他只是眯著雙眼,看著眼前的少年,似乎就像是要審視出這個孩子內心深處的想法一般,久久不發一語。半晌,北堂尊越忽然笑了,唇角帶著一絲詭異味道地微微翹了起來,然後緩緩斂去笑容,開口道:“還有嗎?”
北堂戎渡看著男人,然後平靜地微笑,笑容如同最明澈的秋水,清透而沁涼:“有……爹,我娘她愛我,可她從來沒有要求過我怎樣,她只希望我平安快活就好,而爹你,要求我一切都得聽從你,服從你,你認為我完全屬於你一個人,必須按照你的意思做事,你把我,當成了你的專有物,不是嗎?可是我心裡,卻不喜歡這樣。”
北堂尊越緩緩眯起雙眼,似乎並不意外少年的回答,他笑了笑,眼眸裡再沒有先前的淡淡微諷之色,有的只是,一片平靜與強大的自信:“渡兒,你說的這些話,難道不怕本座生氣嗎,還是你認為,本座已經不會懲罰你?你這樣聰明的孩子,實在不應該說出這樣的話來。”北堂戎渡看著男人,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濃。也越來越充滿了自嘲的感覺:“爹說的沒錯,是我欠考慮了……昨天晚上我還認為那個玉玲瓏應該認清自己所處的境地,看清現實,在沒有保護自己,擁有改變自身境地的力量之前,去盡力順從當前的境況,以保全自己,可是我現在,卻是在忤逆你,根本就是犯了和她一樣的錯。”
一隻手動作溫柔地替少年掖了掖鬢髮,北堂尊越撫摩著兒子的鬢角,唇際泛起一絲笑容,然而卻依稀有些模糊不清,彷彿隔得那樣遠:“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這麼做?你應該知道,有些話,是要埋在心底的……本座難道對你還不夠好嗎,你從小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是最好的,本座也從來沒有對第二個人這麼和顏悅色,重視愛惜過。”北堂戎渡自嘲地搖了搖頭,微微含了笑意,但那笑容卻是隱隱有著一絲隔膜:“爹還記得前時拿鞭子打我那一回嗎,當時你把我踩在地上,用腳死死踩住我的背……我說過,我很記仇的,不過父子之間沒有隔夜仇,你也不是真的想要羞辱我,所以我當然不會因為這種事生氣,我只是在心底暗暗發誓,我要以後,再也沒有人可以這樣對我。”
北堂尊越出乎意料地沒有發怒,反而笑了,凝視著少年毫不退縮地與自己對視的漂亮藍眼,緩緩說道:“你真的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了,嗯?你自己給自己謀出斂財的路子,比如那個鶴音樓;交好各方勢力,比如平劍山莊的殷知白和青帝門那兄妹兩個;培養自己的心腹和勢力,比如那個周允紋,天璇堂……當然,現在又多了一個摩月教,我的兒,你很好,有野心,有本事,也足夠聰明。”
北堂戎渡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