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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亂地扯起一個笑容:“謝謝您……您一直以來幫助我。”
迎上他的雙眼時嘉莉沒來由地感覺到心虛,她想醫生一定是猜出了自己在想什麼。但他並沒有戳破自己,也沒有流露出厭惡或者排斥的表現,醫生只是禮貌地露出淺笑:“這沒什麼,嘉莉。”
說完他指引著嘉莉走向馬路邊:“你在原地等我一下好嗎?我去開車。”
事實上離開精神病院的嘉莉根本無處可去。
望著坐落在馬路對面的精神病院大門,嘉莉只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恍惚感。
母親說懷罪的女巫理應被石頭砸死,那晚從天而降的石頭砸穿了家中的屋頂,砸碎了牆壁與地板,卻獨獨沒有砸死她。
現在嘉莉沒有了家,也沒有其他親人,而且她已經十八歲了,不再享有未成年人的特權。
最終是學校裡的體育老師德斯賈爾丁女士同意暫時收留她……德斯賈爾丁女士,一位善良的女性。她從來沒有像其他老師那樣嘲笑自己蔑視自己,是她站出來為曾經飽受欺凌的自己主持公義。
甚至直到在近距離目睹了畢業舞會的慘狀之後,縱然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她仍然願意提供住處給無家可歸的自己。
自己只是個罪人……
“嘉莉?”
嘉莉戒備地扭過頭,循聲向呼喊自己的聲音望去。
站在她面前的是個男人,二十歲左右,身材矮小又五官陰沉,蒼白的面龐不自覺地顫抖著,一個精神不大正常的陌生人。
幾乎是在嘉莉看清男人長什麼樣後就確定了這點。
“你是誰?”嘉莉警惕地後退三步,不答反問。
男人的嘴角抽動了幾下,嘉莉覺得他是想笑的,但這更凸顯了男人的神經質。他咄咄逼人地跟著嘉莉向前幾步:“嘉莉·懷特?你是嘉莉·懷特吧?”
她不認識他,嘉莉沒見過這個人,過去的時候母親也從來不讓她與男性接觸。
但他卻精確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除了弗萊迪·朗茲或者其他記者的新聞報道外,她想不出男人還能從哪兒知道她的名字。
“你想……”
當男人被汗漬沾溼的手握住嘉莉的手腕時,她的聲線陡然變得緊張起來,嘉莉試圖甩開他的手:“你想幹什麼!”
“你是嘉莉·懷特!那個女巫,女巫!”男人死死拽住她的手腕,一邊喘息著一邊說道,“你殺死了他們對嗎,你殺死了那些人是嗎?”
“你——”
掙扎之時嘉莉的目光無意間觸及到男人的眼睛,尖叫聲如同斷了電般戛然而止。
她的反應似乎給了男人莫大的鼓勵,再開口時他的語氣中帶上了討好的試探:“你感受到了對吧,我的女巫。他們不會理解你,但我瞭解你,只有我瞭解你!我知道人是你殺的,我知道你才是罪魁禍首。你才是我的女巫,你感受到了,對吧?”
她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不顧一切的希冀和憧憬,甚至還有毫不掩飾的熱情和崇拜在那雙混沌不堪的瞳仁裡盤旋迴轉。
透過男人神志不清的眼睛嘉莉彷彿看到了自己。
正在看著使者的自己。
不。
噁心,真是令人作嘔。反胃的情緒止不住地湧上心頭,嘉莉竭力剋制住乾嘔的衝動,努力將自己的反應維持在正常範疇內,嘗試著從男人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你放開我,有什麼話你可以……可以好好給我說。”
使者在看自己時也是如此嗎?與這個瘋子一樣,骯髒又下賤嗎?
那一刻嘉莉的心幾乎沉到了胃裡。
然而男人就像是沒聽見嘉莉的話一樣,依舊緊緊攥著她的手腕自顧自地說著:“我懂你,女巫。只有我懂你!”
她的使者如此的高尚優雅,而她卻和這個陰溝裡的臭蟲一樣惱人,還散發著像是剛從泥潭或者石油坑爬出來沒多久的惡臭。
胃部就像是擰成了一個結,嘉莉再也無法掩飾心中的厭惡與鄙夷:“我說了,你給我——”
嘉莉猛然抽回手,男人充滿著汙垢的指甲在她的手臂留下了長長的一道血痕。
久違的痛楚深深地刺穿了她的大腦,按捺不住的躁動如同黑布一般矇住了嘉莉的雙眼。
“——放開!”
隨著她淒厲尖銳的叫喊聲,男人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嘉莉任憑那滔天的火焰吞沒了自己的心臟,她攥緊拳頭,一個殘酷決絕的念頭釘在了她的腦海中。
她要撕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