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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阿拉娜·布魯姆話中為何會隱藏著不易察覺的擔憂。一名年輕的姑娘和一箇中年的男人同居,漢尼拔還是自己曾經的心理醫生。和自己的病人發生關係,難免會讓人質疑他的專業水準——縱然嘉莉相信漢尼拔能夠輕易地處理好這一切,可這畢竟不是什麼能夠坦率談論的好事。
布魯姆醫生是在擔心自己,從她漂亮的藍眼睛裡嘉莉能夠讀出來自善意的關懷與……同情。
沒錯,同情。對弱者的同情,出自於天使赤誠悲憫的心靈。
然而早在第一次見到阿拉娜時,嘉莉就看出漢尼拔不希望自己與她過多接觸,他在保護她——嫉妒嗎?嘉莉想來自己是有一點嫉妒的,可更多的是一種憐憫。因為這種保護是由謊言與偽善築造而成的,阿拉娜以為她是個可以強大到保護嘉莉的人,殊不知她才是那個被保護的弱者。
“漢尼拔選擇了我,我也選擇了他。”
嘉莉輕輕側過頭,小心翼翼地將綢布貼到自己臉上。媚茶色的緞子一如它本身的顏色一樣溫順絲滑,這讓嘉莉想起了睡夢中天使讓人印象深刻的藍眼睛。
那雙眼睛和她手中的綢緞有著相同的柔軟,卻又是那麼的無情與堅定。事實上,嘉莉至今仍然想不起來夢中的天使究竟是何方神聖,但她隱隱覺得自己認識他。可她又覺得自己認識的人中沒有誰有這樣的一雙眼睛,連布魯姆醫生也不太像。
“我愛他,尊敬他,不僅僅因為我的人生中只剩下他,而在於他教授我如何創造自己的價值。就像是母親教授我如何裁剪衣服一樣。”嘉莉緩緩地說道,“區別在於,母親永遠是母親,血緣的紐帶將我們的關係固定在了族譜上;而漢尼拔可以是我的任何人,他可以是醫生,可以是老師,可以是情人,甚至是陌生人也沒有問題。”
綢緞滑到盡頭,嘉莉依依不捨地將它拿了下來,抬起眼重新看向布魯姆醫生。
“所以不用擔心,我知道我在幹什麼,布魯姆醫生。”
說完她將漂亮的綢布遞到阿拉娜·布魯姆的面前,揚起滿意的神情,語氣陡然變得高興起來:“我覺得這很適合做一件禮服,您覺得呢?”
她的話似乎讓布魯姆醫生有些動容,然而察覺出嘉莉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比手中綢緞還要美麗的女性只是溫和地點了點頭:“很漂亮,不過這樣的顏色會不會太過沉重?我覺得像你這樣的年紀可能更適合淺一點的色彩。”
嘉莉笑出了聲。
“不,不是給我定做禮服,布魯姆醫生。”她把綢布放回櫃檯上,鄭重其事地開口,“是給您做。”
想不起來那雙藍眼睛還能屬於誰,那麼只能是布魯姆醫生了。畢竟她是漢尼拔曾經的學生,也是他願意保護的人。
“我在夢中夢見了您。”凝視著阿拉娜·布魯姆黑髮之下寶石一般的雙眼,嘉莉幾乎是用一種沉醉於藝術品的神態喃喃說道,“藍眼睛的天使理應得到最優厚的對待。”
。
——藍眼睛的天使,在巴爾的摩精神病院昏暗生硬的囚牢中睜開了眼。
威爾·格雷厄姆從自己構建的犯罪現場迴歸現實,他垂下頭,目光落在手中的照片上。照片之中的德斯賈爾丁女士屍首分離,被兇獸虔誠供奉起來的頭顱雙目緊閉,僵硬的面龐中沒有痛苦也沒有掙扎。
兇手是仁慈的,是充滿愛意的,她給了德斯賈爾丁女士一個迅速而痛快的死亡。這讓憤怒與無助翻湧上來時,威爾同時還在口舌之中品嚐到了一絲寬慰的甘甜。
“漢尼拔·萊克特怎麼說?”最終威爾還是將這份憤怒強按了下去,他抬起頭看向站在牢籠之外的傑克·克勞福德,不見喜怒地問道。
身材魁梧的fbi探員彷彿全然不畏懼威爾殺人犯的身份,徑直越過警戒線,接過牢籠中的年輕人遞過來的照片,如實回答:“萊克特醫生認為這起案件的兇手與殺死蘇·斯涅爾的兇手有著相同的動機,卻不是同一個人。”
是啊,威爾幾乎都能想出漢尼拔·萊克特在道出此番話時的表情。他牽強地扯起一個笑容,而後聽到自己清冷的笑容在空曠的大廳裡迴盪徘徊,就像是萊克特醫生本人一樣陰魂不散。
“毫不意外地回答。”威爾嘲諷地開口。
他當然會這麼說,嘉莉·懷特在割下德斯賈爾丁女士的頭顱時他本人就在場,天底下還能有誰會比惡魔瞭解自己的使徒呢?
“兇手只有一個,可是在案發現場的卻有兩個人。”在傑克疑惑的目光之下,威爾沒有繼續那個話題,“德斯賈爾丁女士胸口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