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義男義女是奴婢(第1/2 頁)
酒席擺上,香味撲鼻。 顧青青躲在灶房裡直咽口水,可又不敢出去。 顧氏看著緩緩燃燒著的木柴,神情恍惚。 從正臣哥中舉的榮光,眾人的巴結,喧譁的熱鬧,到朝廷停罷科舉,落魄歸來,蜇心的冷嘲,無助的絕境,遍地的告求,再到如今撥開雲月,轉危為安。 短短的幾個月,峰谷跌宕,如夢似幻。 顧正臣想要讓母親和妹妹一起吃飯,可兩人如何都不肯,只好端了兩個菜至灶房。 孫炳與梁逢陽商議著白糖生意,讓顧正臣有些意外的是,兩人從最初的針鋒相對,面紅耳赤,很快就轉為好好商量,和顏悅色。 仔細想想也是,孫家財大無勢,梁家勢大財薄,兩家正好優勢互補,聽兩人嘿嘿地笑,顧正臣總感覺嗅到了狼狽為奸的味道…… 孫家出錢,大力收購黑糖,打造制白糖五座,並於滕縣、鄒縣、任城、濟寧、曲阜五地定址店鋪。梁家出面,疏通關係,確保白糖可以順利進入各地,擺平地方上可能出現的麻煩。 “顧小兄弟,白糖售賣所得利,你取三成如何?” 孫炳試探性地問。 顧正臣含笑搖頭。 孫炳連忙說:“那四成,不能再多了……” 顧正臣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看著孫炳與梁逢陽,認真地說:“兩位比正臣大,是正臣的兄長,我就直說了。” “請說。” 孫炳、梁逢陽同聲。 顧正臣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梁兄,孫兄,我顧正臣志不在商,而在仕途。咱們大明開國皇帝起於微寒,深知官吏貪腐之害,視貪官汙吏為洪水野獸,吃人父母,不除不快。若我在這筆生意中抽成,他日為朝廷所知,豈不是貪腐之明證,這與殺我有何區別?” 孫炳、梁逢陽臉色微變。 洪武皇帝是個狠角色,他認為吏治之弊莫過於貪虐,在洪武元年,就三令五申,絕不寬待貪佞之徒。 洪武二年時,洪武皇帝曾對滿朝文武說:“從前我做百姓的時候,見到貪官汙吏,不理百姓死活,心裡恨透了他們,所以從今以後,但凡有貪官敢危害百姓,絕不寬恕。” 他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 文武大臣犯了一般性的過錯,懲罰起來不過是罷官、貶斥、調任,哪怕是刑罰,多數不殺戮。但對於貪贓枉法的官員,卻從未手軟,並在洪武二年頒佈了有史以來最嚴厲的肅貪法令: 貪汙六十兩以上銀子者,立殺! 這些事早就傳入民間,街知巷聞。 孫炳看著顧正臣,低聲說:“顧舉人這一份,我們不走賬目,不留文字,絕不會洩露出去。” 梁逢陽重重點頭:“制白糖手藝乃是顧兄弟所出,理當抽出一份。為保安全,我們每個月從賬外劃撥,不存痕跡,定會萬無一失。” 顧正臣笑了笑,擺手道:“不必了,我的那一份就留給大顏村的村民吧。日後白糖買賣有了利,厘算清楚,這裡的村民拿多少合適,抽出半成,分攤在這些村民身上。” “半成,這也太少了吧。” 孫炳臉上的肉抖動著。 梁逢陽見顧正臣態度堅決,點頭道:“既如此,那就按顧兄弟說的辦吧。下午我們兩家,會差人各送來二十貫錢,權當買下制白糖手藝,這些錢,顧兄弟務必收下。” 孫炳見顧正臣還想拒絕,連忙說:“買下手藝,可不是貪汙,即使是朝廷追查,斷不會有事。何況這門手藝是興民利民,非是害民,更談不上枉法。再說,顧舉人此時尚未進入仕途,非是在任上收取,如何都歸不到貪汙一項上去。” 顧正臣思慮一番,確係沒有風險,才點頭應下。 梁逢陽、孫炳見顧正臣答應,都鬆了一口氣。 孫炳看著破敗的顧家,轉了話題:“趙家逼著顧舉人悔棄婚書,不知此時是不是腸子都悔青了。可惜我膝下無女,否則定許配給你。” 梁逢陽苦澀,自己雖有個女兒,可兩年前已經出嫁了…… “對了,顧舉人身邊沒可用人手,是否買幾個義男、義女使喚?” 梁逢陽突然說。 顧正臣愣了下,疑惑地看著梁逢陽:“義男、義女?” 什麼意思,我這還沒成婚,先認幾個乾兒子,乾女兒不成? 梁逢陽和孫炳對視了一眼,不由笑出聲來。 孫炳解釋一番。 顧正臣恍然。 所謂義男、義女,其實就是奴、婢。 元朝時,奴婢又名驅口,即戰爭中被俘強逼為奴﹑供人驅使的人。 明初一系列戰爭,俘獲了大量俘虜,這些俘虜很大一部分被賞賜給功臣、勳戚、貴族和官僚,淪為奴婢。 朱元璋清楚放任奴婢買賣的弊端,禁止民間自發的良人奴僕化,反對人身買賣。 無論是現行的《律令》還是即將出世的《大明律》,都有明確規定: 庶民之家養奴婢者,杖一百,即放從良。 尋常百姓家沒資格養奴婢,庶族地主,富商大賈也一樣,都沒這個資格。但問題是,律令禁止大戶們蓄養奴婢,沒禁止大戶們使用其他勞動力啊…… 既然朝廷不允許咱們蓄養奴婢,那就不蓄養奴婢,收一些義男、義女總沒問題吧?官老爺們,這是俺兒子、俺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