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2/4 頁)
起一根杉篙。杉篙是削掉枝杈的長杆,三丈有餘。舊時往屋頂上放柴草或者搭架子,都用得到杉篙,隨處可見。
老道拿過這根杉篙,摘下帽子挑在上邊。民間傳說大蛇量人,其實是它在比道行高低,它的道行高過你,就敢吃你。另有一說,蛇與人比較短長,是看能不能吞得下去這個人。
崔老道想得挺好,大蛇再長也高不過杉篙,必定嚇得轉身逃走。怎知蛇身豎起,蛇頭隨他手中的杉篙往上抬,始終高過他的帽子。
【3】
崔老道慌了手腳,扔下杉篙逃進廟門。張小把兒全指望崔老道救命,卻見這老道跑了,他管不了三七二十一了,也往破廟中逃。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廟,餘家大墳這座破廟本是墳地旁邊的伯公廟,說白了是座土地廟。村口和墳旁常見土地廟,蓋因土地能生五穀,黃土又可以埋人。伯公廟有大有小,餘家大墳這座伯公廟的規模也不算小,始建於明代後期,一堂兩廂,牆上有夜叉壁畫,但是年久破敗,供奉的土地爺爺和土地奶奶全沒了,屋簷上的蒿草比人還高,廟門僅有一半,想關也關不上。
崔老道陰陽皆知,卻不會降蛇。餘家大墳被鍋伙佔據之前,破瓦寒窯中還住了幾個乞丐,相傳乞丐擅能捕蛇,道行再大的蛇,乞丐首領也有法子降服,但是餘家大墳的乞丐全被鍋伙趕走了。
崔老道他本領高是高,也得分幹什麼,用得上他是“孫猴子”,用不上他就是“猴孫子”。而今遇上有了道行的蛇妖,別說理會張小把兒的死活了,他是泥菩薩過江,自身也難保全,到了這會兒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崔老道驚慌失措地逃進廟門,又往堂屋跑。
張小把兒聽到身後傳來“嚶嚶嗚嗚”的一陣抽泣,又是鳳姑的聲音,轉頭往後邊一看,卻見廟門外是一張佈滿黃鱗的扁平怪臉,口作人聲,兩隻眼好像兩隻燈籠,驚得他魂飛天外,跟隨崔老道連滾帶爬地躲進廟堂。二人返身將門頂上,坐倒在地上喘作一團。
沒等喘過氣兒來,猛聽“砰”的一聲,門板已被蛇妖撞飛。蛇妖身子尚在廟門之外,遍佈鱗片的怪臉已到了堂屋門前,它張口吸氣,一陣腥風捲至,崔老道和張小把兒騰空而起,身不由己地往外飛。
二人緊抱堂中立柱,稍有鬆緩便會落進大蛇口中,只覺狂風一陣緊似一陣,天昏地暗、飛沙走石,臉讓大風颳到,刀割般地疼。張小把兒眼見死到臨頭,突然生出一個念頭,記起他在關外看到過的一種奇怪的風俗。山裡人劈柴挑水時帶著孩子不方便,常將小孩放在巨甕之中,周圍抹一圈鍋底的黑灰,那是怕有蛇進去咬了孩子,皆因蛇怕油煙和鍋底灰。
他看到崔老道屋裡有鍋灶,伸手抹了滿頭滿臉的黑灰。崔老道一看還有這麼個法子,顧不得什麼臉面了,也搶上前去抹了一臉的鍋底灰。二人發覺廟門外的大蛇不再吞吸,還以為保住了性命,豈料大蛇不再吸氣,卻張口吐霧,一陣陣土黃色的雲霧又腥又臭,湧進廟堂之中。
張小把兒和崔老道全身麻木,皮肉迅速浮腫,變得充氣一般透明,他們大驚失色,再讓大蛇在門外吹上幾口氣,非得化為血水不可。
崔老道一閉眼,心想:罷了,老道休矣!
【4】
說也湊巧,崔老道和張小把兒命在頃刻,此時打路上走來一個人。這個人一身的五花肉,天生力大無窮,頭上扎個沖天辮兒,呆裡呆氣,雕嘴魚腮,板牙無縫,姓於名寶祿,在天津衛人稱“傻寶祿”,專盜官倉的祿米,還偷漕運的皇糧。不過到了清朝末年,打運河上過的皇糧不能跟以前相提並論了,你敢偷也沒糧食可偷,做這個行當不夠他傻寶祿餬口。這也是位窮得喝西北風的主兒,迫不得已替人跑腿兒打八岔,抬棺材、送殃榜什麼活兒都幹。
當天西頭有人發喪,主家打發傻寶祿來餘家大墳請崔老道過去寫殃榜。傻寶祿來到破廟門前,剛好看到有條大蛇一半在廟門外,一半在廟門內,他是人傻膽大不知道怕,瞧見門口有切秫秸的鍘刀,當即握在手中,兩膀用足了力氣,狠狠一刀斬在蛇身上。
蛇妖正往廟中噴吐雲霧,突然捱了一鍘刀,又驚又怒,想要掉轉頭來一口吞下傻寶祿,但是它有一半鑽進了破廟,也不能倒退而行,首尾不能相顧,困在門中掙脫不開。傻寶祿可不管那一套,使出渾身的蠻力,掄起鍘刀又往下劈,幾乎將蛇妖斬為兩段。大蛇全身是血,轉頭從牆上出來,撞塌了半邊土牆,一頭鑽進了廟門旁的荒草叢中,轉眼間蹤跡全無。
傻寶祿傻仗義,他看崔老道和張小把兒躺在廟中全身浮腫,跑去找乞丐首領討來解藥,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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