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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臭魚怎麼也想不到,竟是那位同二嫂子鬥風水、往門楣上釘八卦鏡、救了黑狗活命、在挑水衚衕人皆稱善的三姥姥!三姥姥是幹什麼的?她為何會躲在屋頂上偷看我們挖出明朝女屍的棺材?
【6】
我在那兒一打愣,三姥姥已經到了臭魚跟前。臭魚空有一身把式,卻不能對八十多歲的三姥姥出手。他這個人心又直,還沒明白過來為何從屋頂上下來的是三姥姥,一時手足無措。他這麼稍一猶豫,也撲倒在地,一動不能動了。
我站在後牆,看見崔大離和臭魚這麼兩個大活人,只同三姥姥一照面便當場倒地不起。他們兩個人瞠目結舌,似乎全身發僵,無法呼吸,臉都憋青了。我心念一動,雖不知三姥姥使的何等妖術,但是決不能看她的臉。如果我在近處看到三姥姥那雙眼,多半也會同崔大離和臭魚一個下場,一頭撞在地上,喉嚨發僵,窒息而死。我心想我困在屋中,逃是逃不出去了,如若上前拼命,不但救不了那兩個人,我自己也躲不過這一劫。
我心中閃過這個念頭,急忙用手電筒往三姥姥的臉上照去,同時按崔大離和臭魚之前的樣子,口中“呃”了一聲,歪頭斜倒在牆邊,順勢將手電筒扔在一旁。
我的後腦勺撞到磚牆上,撞得著實不輕,霎時天旋地轉,眼前發黑,直冒金星,竭力忍住了一聲沒吭。或許是屋中太黑,三姥姥沒看出我在裝死,冷冷地哼了一下,顫顫巍巍地走過來,捧起牆角的半根蠟燭,小心翼翼地放在棺材梆子上,隨即揭開了遮在明朝女屍臉上的陀羅尼經寶衾。她對織金嵌珠的陀羅尼經寶衾看也不看一眼,卻直勾勾地盯著明朝女屍的臉。
我倒在牆邊,陷入了孤立無援的恐慌,不住地問自己:“該當如何是好?”
我聽說一個人在臨死之前,他以往的經歷會像走馬燈一樣在眼前轉過,可我感受到的卻只有戰慄。不是身子打戰,是心在發抖,由內而外的戰慄。我平生從沒有過像今天這麼恐怖的經歷。三姥姥到底是個什麼人?或者說,她是不是人?聽聞當年鄉下鬧饑荒,三姥姥揹著老三一路逃難到此,在髒土筐中撿爛菜葉子過活,受了不少的苦,後來好不容易給老三娶妻生子,一家四口起早貪黑以賣菜為生,搬進對面的東南屋還不到半年。別看時間不長,挑水衚衕的人可都說三姥姥行善積德。難道她那些個所作所為全是掩人耳目不成?我不由得想到“畫皮”之類的古代傳說,比如“白天看來好端端的一個女子,半夜將腦袋摘下來,擺在桌子上梳頭”,挑水衚衕的三姥姥,說不定也是個披了人皮的鬼怪!
我不知道人在窒息的情況下可以生存多久,應該撐不過幾分鐘。時間一秒接著一秒地過去,崔大離和臭魚兩人倒在地上等死。我心下怔忡不定,卻連大氣也不敢出上一口,倚在牆角偷眼看過去,但見棺材中的明朝女屍大約二十歲上下,素面如玉,看上去同活人沒有分別。三姥姥盯住棺中的女屍看了一陣,忽然對女屍作揖下拜。
第八章蜈蚣炸彈
【1】
三姥姥舉止詭異,她放好半截蠟燭,按古禮對棺中女屍拜了三拜,樣子十分恭敬。
我擔心崔大離和臭魚隨時死掉,卻不敢莽撞行事,偷眼去看三姥姥的舉動,越看越覺得奇怪,倒忘了怕了。我想起崔大離剛才說過的話。他說棺材中的明朝女屍是在闖賊進京時投入枯井殉難,我覺得那是後人附會。雖然枯井中的女屍身穿明時的宮人服飾,卻不一定是明朝末年投井而死,年頭或許更早,究竟是不是宮人也不好說。此後過去一百多年,宮中侍衛從偏殿枯井中鉤出女屍,御賜陀羅尼經寶衾厚葬在烈女祠。又過了一百年左右,正趕上庚子之亂,伏虎莊盜墓賊挖開烈女墳,偷出棺材。後來伏虎莊那夥賊人全死了,再由崔老道等人抬棺埋到餘家大墳,又挪到西南屋下。幾經輾轉,前後加起來至少是三百多年,明朝女屍怎麼仍同活人一樣?三姥姥又為何要對明朝女屍下拜?難道她認得明朝女屍?
這些事情讓我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三姥姥身上肯定有很多沒有解開的謎。我又忽然想到,三姥姥家搬到這裡來,她又同對門的二嫂子發生爭執,會不會都是為了埋在西南屋的明朝女屍而來,如果是這樣,她想必佈置已久,我和崔大離卻一直被矇在鼓裡,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三姥姥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她想讓明朝女屍活轉過來不成?幾百年前投井身亡的明朝宮女,如何活得過來?我若不看個究竟,到死也閉不上眼。
我定了定神,再看三姥姥伸手入懷,取出一個小金盒,燭光之下看不真切,似乎是件古物。
三姥姥手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