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3/4 頁)
看到自己映在鏡中的臉——憔悴、扭曲、可笑,窄長的棕眼配一對高顴骨,一綹灰髮讓35歲的他看起來有四十好幾,就像睿智的查理二世那樣不討人喜歡。
“我是邁爾斯·漢蒙德,”他報上姓名,拼命想找物件為他的遲到道歉。
“漢蒙德?”她輕輕停頓一下,睜大灰色眼珠,動也不動地看著他。“你不是這個俱樂部的會員吧?”
“我不是。我是基甸·菲爾博士的客人。”
“是菲爾博士的客人嗎?和我一樣!我也不是這個俱樂部的成員。不過現在出了點狀況。”芭芭拉·摩爾小姐攤開手。
“今晚沒有一個會員出現。整個俱樂部的人都……消失了。”
“消失?”
“沒錯。”
邁爾斯環顧屋內。
“這裡一個人都沒有,”女孩對他解釋。“除了你我之外,還有芮高德教授。餐廳的領班費德瑞都快抓狂了。至於芮高德教授……”她忽然住口,“你為什麼在笑?”
邁爾斯其實並沒有在笑。無論如何,他告訴自己說,你很難把那種表情當成笑。
“對不起,”他趕緊澄清,“我只是在想——”
“想什麼?”
“許多年來,這個俱樂部定期聚會,每次都有不同的演說者提供他們一些知名案子的內幕。他們談論這些犯罪活動:他們為這些犯罪活動深深著迷,甚至把骷髏頭掛在牆上當做俱樂部的象徵符號。”
“所以呢?”
他盯著她的發線,幾近白色的淡金色髮絲以一種他覺得過時的方式中分。他迎視那雙炯炯有神的灰眼珠,和她的深色睫毛及黝黑虹膜。芭芭拉,摩爾雙手緊緊交疊,讓人感受到一種全心全意的熱切,她似乎讀得懂你吐出的每一個字,樂於安撫一個驚恐緊張的男人,讓他平靜下來。
他對她露齒一笑。
“我只是在想,”他答,“要是某天晚上,這個俱樂部所有成員都在各自家中離奇失蹤,將會成為一個轟動社會的大事。
或是鐘響時,他們被發現一個個安靜地坐在家中,背後插把刀。“
這個玩笑開得有點拙劣。芭芭拉·摩爾臉色慘白。
“這個想法好可怕!”
“是嗎?真對不起。我只是想說……”
“你寫過偵探小說嗎?”
“沒有。不過我倒是讀了不少。那些——都不算什麼。”
“我是認真的,”她向他保證,一臉小女孩的純真,猶帶著懼色。“芮高德教授大老遠來報告這樁塔樓命案,他們竟然以這種方式待客!為什麼?”
難道真的發生什麼事了嗎?簡直太不可思議,也太詭異了。話又說回來,今天一下午所有的事都顯得不太真實的時候,還會有什麼不可能發生的事呢?邁爾斯馬上回神。
“我們難道不能做些事,看看究竟哪裡出岔子了?”他問,“我們不能打電話問問看嗎?”
“已經有人用電話通知他們了。”
“通知誰?”
“菲爾博士,他是榮譽幹事。但沒有得到任何迴音。現在芮高德教授正試著跟會長,也就是科曼法官取得聯絡。”
他顯然沒有聯絡上謀殺俱樂部會長科曼法官。通往大廳的門悄聲大開,芮高德教授走進室內。
喬治·安東尼·芮高德,愛丁堡大學法國文學系教授,步履如野貓般輕巧地踏進來。他身形矮壯,神色匆忙。從蝶形領結、閃閃發亮的黑西裝到方頭皮鞋,都顯出他的不修邊幅。短及耳仁的髮色烏黑,大範圍禿頂和青紫的膚色形成強烈對比。
芮高德教授基本上是個時而令人生畏、時而暴露閃亮金牙豪爽大笑的人。
現在他可能一點也豪氣不起來。他眼鏡的薄框與花白鬍髭,似乎都隨著他的憤怒而抖動。他聲音嘶啞,說話不帶點口音。他舉起手,掌心朝外。
“拜託,現在千萬別跟我說話,”他說。
牆邊粉紅絲緞椅上,擱著一頂淺褐色軟緣帽和一根弧形把手的粗手杖。芮高德教授神色匆匆,一把抓起他的帽子和柺杖。
他的行止就像是剛剛發生了一樁慘案。
“這些年來,”他說,“他們一直邀請我參加這個俱樂部的聚會;我對他們說:不,絕不!——因為我討厭那些記者。他們告訴我:‘這裡沒有記者會引述你說的話。’‘你們保證?’我問他們。‘千真萬確!’他們回答。我可是從愛丁堡遠道而來,而且連火車的臥鋪都訂不到,因為我沒有‘特權’。”他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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