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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幾次在深夜匆忙離家,奔赴一個未知的現場。
他還在這裡,他還會回來這裡。顧停雲聽到喻宵關門的聲音,覺得心臟在一瞬間鼓脹起來。
如果這是一場夢,此刻的景象多美妙,使他甘願困溺夢境中。
顧停雲把屋子兜了一遍,掛曆上的日期與手機顯示的日期並無二致,衣櫃裡掛著的都是他剛工作那幾年買的衣服。他照照鏡子,眼鏡是三年前戴的那一副,眼袋也淺了許多。
他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盯著喻宵沒有關掉的電視機看。
……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
從喻宵匆忙出門開始,顧停雲就一直在整理自己的情緒。訝異、忐忑、歡喜、無措……懂事以來他從來沒有一刻的心情像這般複雜。從聽聞父親去世的噩耗開始,他的情緒就變得不再受理智的掌控。
發了一會兒呆,他走到廚房打算給自己泡一杯熱茶,看到冰箱頂上放著的一盒速溶黑咖啡時無奈地嘆了口氣。後來喻宵的胃頻頻鬧彆扭,它也有一部分的罪責。
端著水杯走回客廳,顧停雲重新在沙發上坐下來,試著解開腦袋裡纏繞的千千結。
他的人生並沒有在那場塌方之後就被劃上句點。雖然難以置信,但他確實回到了三年前。
相戀兩年,顧停雲從沒有對喻宵說過一個“愛”字,向他跨出那九十九步的是喻宵,他只省力地跨出一步,就得到一個溫暖的擁抱。
最後連分手都是由他自己說出口。他說他不可能逼喻宵做決定,說得冠冕堂皇,最終又何嘗給對方留有餘地。
當時的處境就好比他溺水,明明想要上岸卻拉不下臉呼救。喻宵蹲在岸邊想要向他伸手,他卻讓喻宵別管他馬上走。
最終陰陽兩隔,他還欠了喻宵一句抱歉。
如今他真正得到了重來一次的機會。方才進門與喻宵四目相對的一刻,他整顆心都被濃烈而酸澀的情感包裹起來,想要緊緊地擁抱喻宵,用最大的力氣,把他融進自己的骨血裡面。
顧停雲認為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既然發生了,那就去接受它。把之前所有腐心蝕骨的悲喜都當做大夢一場,又何妨。
喻宵從事故現場回來的時候,天已經矇矇亮。
茶半涼時,顧停雲聽到了鑰匙開門的聲音。他聽著喻宵的腳步聲,方才的歡喜與忐忑都消失無蹤,腦袋裡只剩下一片嗡嗡聲。
“阿……宵?”躊躇著,輕聲喚出那人的名字。
對方轉過頭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眉鋒似乎抽搐了一下。
意識到自己的稱呼太過親暱,顧停雲的嘴角僵了僵,尷尬地改口:“咳,喻宵。”
“嗯。什麼事?”
他的聲音直直傳進顧停雲的耳朵裡,這樣真實。
顧停雲看喻宵看得出神。喻宵把把大衣掛在衣架上然後向沙發走過來的時候,顧停雲幾乎是憑本能,輕輕地說出一句:“我很想念你。”
他翹起嘴角對著喻宵笑。喻宵看著他的眼神更加充滿不解,心想這個人今夜興許被酒精麻痺得嚴重,於是淡淡說了一句“快睡吧”,收拾了一下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11年11月2日,顧停雲認識喻宵剛好一個月。
11年,顧停雲的父親還在家鄉過朝九晚五的日子,偶爾跟妻子抱怨顧停雲已經好幾年沒給他打過電話,日日惦念在遠方的城市生活著的兒子。死亡離他尚遠。
喻宵是不鎖房門的,這事讓顧停雲疑惑了很長一段時間。喻宵不像是對別人不設防的那種人,他很慢熱,身邊的人要花上相當長的時間才能與他熟絡,因此,起初顧停雲想不通喻宵緣何對堪堪認識一個月的他抱有這樣的信任。
後來他才明白過來,喻宵並沒有什麼不容人侵犯的隱私,也沒有不允許其他人碰自己的私人物品的偏執。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胸中頗有一股大氣坦然。既然選擇同室而居,就放下只有在這間屋子外頭才需要裝備的戒心。
喻宵表面淡漠難親近,其實是個相當隨和的人。
過了約摸半個小時,顧停雲站起身來,輕手輕腳走向喻宵的房間。喻宵白日裡四處奔波,有時半夜還需要去做現場報道,身體裡積壓了不少疲勞感,所以睡眠比較深。顧停雲知道他不會被開門聲吵醒,於是緩慢地擰開門把手,然後倚在門邊靜靜地看著他的背部有節奏地一起一伏,睡得很安穩的樣子。
相伴走了幾年,現在又回到原點。他真想立刻就告訴喻宵,他們互相喜歡、他感到很抱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