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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青歌她不一樣。
她從被指責為“有罪”的那一刻起,就好像對跟奧斯曼有關的什麼事兒都不上心了。當我還在鍊金池裡泡著的時候,常來看我的大公夫人就滿懷憂慮地對我自言自語過好多事情,末了總要深深地嘆一口氣——
青歌她……都不怎麼笑了啊。
給她錦衣玉食,她就受著,可是給她粗茶淡飯,也能接著。完全就維持著一種對外界十二萬分的排斥,對“登塔”這件事情,懷抱了近似於焦灼與偏執的等待與渴求。
我的主人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已經蒼白瘦削到了風一吹幾乎就能倒下的地步,大公夫人好說歹說才把她勸去了休息,結果第二天,我們就對這個決定後悔了。
——次日,豔陽高照。
“會不會太熱了……我怕你受不了。”華色悄聲細語地勸著青歌:“要不我們再等幾天吧?”
她的聲音是那麼的輕柔,生怕略微大了一點就會驚嚇到人一樣,而青歌卻堅定地搖了搖頭道:“不。”
“我們這就走……奧斯曼的事情,我再也不想摻和半分了。”
我至今還記得她烈烈如火,隱約有赤金色光芒流轉的長髮是怎樣被繁複而精心地梳起的,還記得那些閃爍的鑽石髮夾是怎樣一點點別進了髮髻裡的,還記得她身上的長袍是怎樣名貴的絲綢與錦緞裁剪而成,荊棘的紋樣遍佈周身,鴿蛋大小的祖母綠周遭鑲滿了一圈碎鑽的胸針別在領口,髮髻上挽著的長長的髮紗鮮紅如晚霞,飄揚開來便更像了,風采奪目,讓人難以直視她鋒銳的、幾近攝人的美貌——
於是她手捧鮮花,面覆金紗,向我走來,行了個法師間最常見的禮節,輕聲對我道:
“守門人啊,我將我通往根源的門戶交託與你,你做得到拱衛我的塔麼?”
“我做得到!我生來便是為您守塔的,主人!”我高聲回答她:“只要我存活於世間一天,便誓死保護您一日,至死不休!”
她的嘴邊終於噙了一點微微的、淡淡的笑意,卻轉瞬即逝,對著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黑髮女子說:
“華色……我們登塔吧?”
“我只有你了啊。”
如果我的故事就此截止,肯定會有人大罵我說,這與那些正史有什麼區別,但我必須說,有的,是有很大區別的。
——正史中那些極盡筆墨去描寫青歌登塔的宏大場面的人,肯定沒有像我一樣親臨現場,沒有像我一樣聽到那一聲來自皇城的、痛徹心扉的呼喚:
摯友!早去早回!
公元423年初,奧斯曼帝國五階法師青歌在漫天火雲與朝霞簇擁之下,以龍骨法杖叩開了聳立在五階法師和法聖之間的大門,月泊石法陣爆出沖天烈焰直入雲端,就此成聖,而在那一刻,幾乎全大陸的人們都感受到了來自靈魂的、讓人戰慄不止的震動。
那是根源之門被叩開的標誌,是每一位法師成聖之時都會有的異象。
赤焰之青歌毫無懸念地成為了奧斯曼帝國自建國以來的第三十五位法聖,而她在成聖之後,完全沒有像凱撒那樣廣收門徒的意思,只是將青書大公的手札交付給了她唯一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門徒西澤爾,就此塵封所有手札與法陣成品,擺出了完全不問世事,與世隔絕的狀態。即使奧斯曼皇帝堅持每月一度往返於法師塔與帝都之間,舌粲蓮花苦勸不休,也無法讓這位新出爐的法聖下塔半分。
數月後,在奧斯曼帝國帝都皇城,大殿之上,新任馬爾斯家主遞交了辭呈,直視著奧菲莉亞的眼睛道:
“皇帝,請允許我告老還鄉。”
奧菲莉亞輕笑了一聲:“您真會開玩笑,馬爾斯家主,您春秋鼎盛著呢,這麼早就要跟我說退休的事兒啦?”
塔斯克長跪不起,低著頭跪在地上稟報道:“皇帝……實不相瞞,其實是我要去追尋根源,探查巨石陣與占星塔的真相。”
他重重叩首於地,就好像這樣能將他所有的後悔與無措壓在心裡,從此挺直脊樑一樣:“我自請回歸東南沿海,探求巨石陣與根源的聯絡,追溯根源,並宣誓……”
“薪火相傳,代代不息。”
“連殿前大公都被逼得心灰意冷了,除了我們這些不成器的趕鴨子上架頂上之外,又有誰能肩負起她曾經一人擔當的重任呢?”
他抬起頭,正視著奧菲莉亞的眼睛,將他年少時的輕狂與偏見一併抹殺,將曾經不成器卻又自視甚高的塔斯克·馬爾斯少君侯遠遠地拋在了身後:
“事已至此,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