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部分(第2/4 頁)
後的長髮,如同披了件黑亮的綢衫。她看上去雖然極度憔悴,極度虛弱,卻有種柔弱到極致、憔悴到極致的美,彷彿霞光映照著的荷葉上的第一滴晨露,荷葉隨風微微擺動,她亦隨荷葉微微擺動,隨時都會滾落汙濁的池塘不見,但在那之前,她對映著滿天的霞光,卻並不似霞光那般炫耀奪目,只是柔和的五光十色,在晨風中纖柔地顫、微弱地動。
火光同時映照著她身旁一個古銅色的身影。是爾忠國,他拂開她的長髮,抬起手掌在她身上觸控。
哦不,那可是我的身體!你在幹什麼?把手拿開,離開她,沒看見她幾乎光著嗎?
但我很快收斂了恐懼。他並沒打算褻瀆我的身體,而是在運力替我療傷,然而我感覺不到。那具身體好像已經與我無關了。
我死了嗎?躺在那裡的只是我拋卻了的肉身?
爾忠國停下,摸了摸她的額頭,露出焦灼的神情,繼而將她摟進懷裡,動作輕而柔。
我俯視著抱著我的軀殼的爾忠國,感覺不到憤怒也感覺不到悲哀,內心突然平靜了,彷彿這一幕再自然不過。
他本該這麼對待她,一直就應該,輕輕的,柔柔的抱著,沒有恨,沒有妒,更沒有誤解。他抱著的本就是個冰清玉潔的身體,曾經屬於我,可如今於我而言,已是累贅。我喜歡現在的感覺,無憂無慮、不受任何牽絆——無與倫比的自由。
浮在半空中的我對抱住我的軀殼的爾忠國也不再反感,相反,覺得他充滿溫情與愛心。
我飄近他,不知為何,很想觸碰他一下,然而,我伸出的手從他臉上穿了過去,根本觸不到他。
我就在他眼前,如此靠近,可他看不到我。他摟著她,眼睛也只看著懷中所抱之人,一動不動,恰似一個丈夫抱著自己心愛的妻子。
他擔心失去我,所以不忍放手嗎?
我向他的臉靠攏,無比靠近,想看清他真實的表情。
第一次,不必害怕,不必羞澀,不必逃避,大膽地看向他。
他讓我驚愕——無措的彷徨與痛苦的愛意融在那雙跳躍著火光的眼眸裡……兩滴晶瑩的淚從眼眶裡滾落,彷彿春雪消融,彷彿暖陽普照。
他俯下頭,將自己的臉貼上她的面頰,淚水滴落在她雪般的肌膚上。“不要死,千萬不要死……不要死。”他在呢喃,他在祈禱。
這是他嗎?用自己的身體溫暖著我的身體的人。
這是他嗎?用如此痛楚的聲音祈禱我不要死去的人。
曾幾何時,他用如此溫暖的眼神看過我?夢裡的童天龍?
曾幾何時,他如此慷慨地展露溫柔的一面?夢裡的童天龍?
這動人的一幕絕對值得作為永恆典藏,嵌進靈魂深處。
我突然衝動起來。他也是受傷之人哪,只是那些傷無法用肉眼看見。如果可以扭轉他的敵意,消除他的仇恨,哪怕幾秒後肉體毀滅,魂飛魄散……似乎……彷彿也是值得的。
我為何如此慷慨大方?我可能再也活不過來了,不正是他害我若此嗎?
可是,我為何感覺不到仇恨?難道變成了魂魄便偉大到可以將凡塵中所有的恩恩怨怨一筆勾銷了嗎?
還是因為,我並不恨他?
我應該恨他,有很多很多理由恨他啊。
可我為何感覺不到仇恨?
這個想法讓我驚慌,讓我失措。
我究竟是怎麼了?
這還是我自己嗎?
此時此刻兩副人類的軀體是如此完美、和諧,在閃爍著的火光中,如油畫般美麗,美麗得令人迷醉,美麗得叫人痴狂,甚至還能感受得到兩副身軀觸碰在一起時微妙而令人窒息的溫度……
我急速後撤,無比慌亂地遠離他倆——我會死嗎?
不,我不能就這樣死了。他還沒弄清我是誰,我不該死啊,至少不能掛著“賤人”的惡名死去。
只一瞬間,所有的不適感襲來,我忽地下沉,真真切切感受到體內發生的痛楚——似乎每一寸肌肉都痠痛,發脹到迸裂開來,冰雪便順著裂開的肌肉灌入體內。
我觸到一個溫暖而堅實的身體,於是貼上去。我很冷,而他是那麼溫暖。
那是一種奇特的感覺,好似又回到母親的懷抱——安全、溫暖,踏實——用任何言語也難以描繪我對那種感覺的依戀。
僅僅持續了一會兒,燥熱的感覺又襲來,彷彿一隻活鴨被架在火爐上炙烤。
渾身汗如雨下,我竭力推開那個跟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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