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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給書商發去了一條全文只有一個標點“?”的電報,靈犀在心的書商則回覆“!”,雨果於是放心。而中文最短電報的世界記錄是半個字,記錄保持者是民國有名的“白髮才女”張允和。
話說民國初年,蘇州城九如巷住著一家名門,家主名叫張冀牖,又名張吉友。說起張家的先祖張樹聲,可是大大有名,此人是淮軍將領,李鴻章屬下重臣,積功升至兩廣總督。在鎮壓太平天國期間,他手創“樹字營”,臺灣首任巡撫劉銘傳、平定朝鮮壬午政變的吳長慶等名將都出自他的麾下。
張樹聲身為封疆大吏,自然傳下家財無數,據說僅張家名下的良田就有萬頃之多,可謂是名副其實的豪富之家。按理說,生在這樣的家庭中,只要不過於浪蕩,那真的是可以躺在父祖餘蔭下吃喝玩樂一輩子了,但張冀牖卻是這個豪富之家中的一隻黑羊。他生平潔身自好,不賭博、不吸菸,不喝酒,雖然出身武門,生平卻只愛結交教育和文藝界人士,和蔡元培、胡適等名人以及張聞天、侯紹裘等中共早期黨員交往頗密。他在蘇州投資創立了樂益女中,聘請柳亞子、葉聖陶、匡亞明等名流任教,此地後來還成為蘇州歷史上最早的中共獨立支部所在地。
更加難得的是張冀牖雖然出身舊式家庭,卻有一顆開明的心,對子女的教育和戀愛從來不做限制。曾經有人託媒人向他提親,他笑嘻嘻地說:“兒女婚事,他們自理,與我無干”,這在當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社會風氣下真是難得。他給四個女兒取名為元和、允和、兆和、充和,每人的名字裡都有兩條腿,就是寄託了希望女兒們能成為獨立、自主的新女性的心願。為了避免子女受到家族不良習慣的侵襲,他還學習孟母三遷,從老家合肥先遷上海,後來又搬到了風景秀麗的蘇州定居。
在這樣的薰陶下,張家的六子四女,皆有不凡成就。不但都畢業於名牌大學,成家立業後,都各在文學和音樂領域有頗深造詣。特別是張家四姐妹,更是鍾天地之靈秀,個個或慧黠、或溫婉、或俏皮,被人譽為“最後的大家閨秀”。她們在家中自辦了刊物《水》,自家人寫、自家人印、自家人看,成了中國獨一無二的家庭文學刊物(1996年2月,此刊在北京復刊)。葉聖陶由是感嘆:“九如巷張家的四個才女,誰娶了她們都會幸福一輩子。”
事實也的確如此,大姐元和嫁給了崑曲名伶顧傳玠,二姐允和與著名語言文字學家、漢語拼音創始人之一週有光結為連理,三姐兆和的夫君是著名作家沈從文,小妹充和則遠嫁了外籍漢學家傅漢思……每一對都是琴瑟和鳴,相守情深。雖然不比唐代名將郭子儀七子八婿的富貴逼人,但張家的後代也自多幾分閒逸的詩情樂韻吧。
順便插一句,張家的後代雖然已經在全世界開枝散葉,但六子中的老五張寰和先生一家如今仍然住在蘇州五卅路與十梓街交叉口西北側的九如巷,本書讀者如有機會,可以到此一訪。
這個有名的“半字電報”風流佳話,就發生在二姐允和和其三妹夫沈從文之間。
有這麼一個說法,代表中國近代小說最高成就的是所謂“雙城記”,意即錢鍾書的《圍城》和沈從文的《邊城》。1928年,沈從文經徐志摩介紹,被很看重他才華的胡適邀到上海中國公學任講師,主講大學部一年級現代文學選修課。然而他本性木訥內向,不善言辭,小說寫得好,教學卻非其所長。當時胡適給他上一次課的酬勞是大洋6元,可沈從文生怕遲到,緊張到第一次上課花了8元錢僱了包車匆忙趕去。課講的也是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後語,引得臺下女學生們笑聲一片。
頭次上課雖然失敗,可沈從文不悲反喜,因為他一眼就喜歡上了臺下偷笑的一個女學生。這個女學生,就是張家三女張兆和。
張兆和當時在中國公學讀一年級。她不像二姐允和是個飛揚灑脫的急性子。卻也自有自己的小性格在。要好的女同學因為兆和面板微黑,又喜歡穿男裝,給她取了個綽號“黑牡丹”——這恰恰對了沈從文的胃口,他筆下《邊城》裡的翠翠、《長河》裡的夭夭,都是黑美人。
一則為師生,二則年紀懸殊(兩人相差8歲),三則沈從文是個麵皮極薄的人,周圍的人多不看好這段戀愛。可笨人也有笨辦法,沈從文就發揮了他的特長——寫作,開始對兆和進行了熱烈的情書攻勢。
雖說沒敢當面示愛,但第一封信裡,沈從文就直截了當地對意中人講:“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愛上了你……”隨後情書的洪流滾滾而來,他說自己“常常為憂愁扼著,常常有苦惱”,又說“男子愛而變成糊塗東西,是任何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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