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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一根手指就把所有的人弄醒。冬瓜揉揉眼,說:“你得買幾隻雞,再打點酒,結婚都得這樣。”伊木一拍腦門,頂風冒雨去了縣城北關的菜市場。
瞎妮煥然一新。臉上抹了雪花膏,腰上繫了新的草繩。冬瓜敲門進來說:“走,去找你男人。”堂屋裡熱鬧非凡,所有人都在期待新娘子的出現。冬瓜笑嘻嘻地把瞎妮領到小拉麵前問:“這是你男人不?”瞎妮摸摸小拉的頭說:“不是。”冬瓜又把瞎妮領到家起面前問:“那這個呢?”瞎妮摸摸家起的胳膊說:“這個也不是。”
瞎妮摸遍了所有的人沒有找到伊木。冬瓜說:“你男人走了,不要你了。”瞎妮說:“別鬧。”伊木這時回來了,左手提著雞,右手提著酒,腋下夾著幾個長纓子的大蘿蔔。他站在門口,渾身滴著水。
冬瓜把瞎妮領到伊木面前問:“這是你男人不?”瞎妮低著頭,不說話,她聽見了那熟悉的喘息聲。冬瓜歡呼一聲,別的人跟著起鬨,一個啞巴接過伊木手中的酒菜,一個瞎子撓撓頭髮,幾片碎紙掉下來。
第七章勾引
有天清晨,來了兩個人。
其中的女人長得漂亮,她的一隻袖子空空如也,頭髮燙過,被風吹得凌亂,她叫陶婉。她哥哥手裡提著帆布包,眼睛裡佈滿血絲。
聾子?柳青問這兄妹倆。
男人搖搖頭。
啞巴?
男人說不是。
一陣風吹過,他撩起褲腳,柳青看到半截木頭做的假肢,後來那假肢長出了木耳。
柳青說進來吧!
門開了,悲劇從此開始。
那個男人是個戲子,他和妹妹以前都是在縣劇團唱山東梆子的,一場大火使他倆成了殘疾人。戲子有文化,有羊癇風,每個月都要來那麼一回。他來到柳編廠後就修復井欄,到夏天,井欄上爬滿了牽牛花。他在院牆下種菜,他妹妹陶婉養了幾隻雞,高興的時候殺一隻。
抹布有多髒,生活就有多亂。
戲子向柳青建議每個人都必須洗澡刷牙。他和冬瓜搭建了簡陋的浴室,和伊木重建了廁所,用三合板將男女分開,用磚和水泥砌成一排“凹”字。窗臺上有幾個罈子,他盛了水,醃了雞蛋。
當他做完這些事後,他就成了柳編廠的主管,他妹妹陶婉成了會計。
陶婉是個獨臂女人,她站在門外第一次看見柳青,柳青正抽著菸斗,她看見一個煙霧繚繞不是很清晰的面孔,那正是她尋找了多年的男人。從那天開始,一個聲音便在腦子裡迴盪,起初那聲音很弱,卻一步一步質問著走過來:嫁給他。閃電劃過夜空,這念頭始終帶有香味,在黑夜裡靜靜地曇花一現,久久不肯凋落。
陶婉幫柳青收拾房間的時候,在箱底找到一張女人的照片,就問:“這是誰呀?”柳青說:“是我媳婦,死了,你長得有點像她。”到晚上,陶婉在她的小屋裡躺下,她並不困。瞎妮摸索著進來,把葉子的尿布放在她床頭上,她不僅是會計,還刻意扮演了後媽的角色。“睡了沒?”瞎妮問。陶婉低吼一聲:“滾熊。”然後望著燈泡胡思亂想。第二天,她給葉子換尿布時故意把葉子擰得哇哇大哭,然後再唱兩句戲,把葉子哄得咯咯笑。當晚,月光很美,一個女人光著腳丫,用食指輕輕推開柳青的門,她在黑暗裡緊張了一會兒,就窸窸窣窣脫了衣服,掀開被子鑽了進去。柳青一直沒睡,他本以為這是一個夢,他的聲音在拒絕,他的手在猶豫,他的心已經答應了。
過了兩個月,陶婉從廁所出來,把一團乾淨的衛生紙扔到柳青和戲子面前。我懷孕了,她憤憤地說。戲子說這是怎麼回事,他看看柳青的臉,柳青的臉立刻變成了松花蛋。戲子對柳青悄聲說,我妹妹就這樣。柳青拍了拍戲子的肩:“我是男人,得敢作敢當。”
第八章戰爭
一個筐賣一塊錢,南關柳編廠卻悄悄降到了8毛,這無疑給了柳青兩拳。柳青得知這訊息後一夜未睡,早晨起來眼眶發黑。他皺著眉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戲子和陶婉進來,柳青立刻對戲子說:“耳刮子就要扇到咱臉上了,咋辦?”戲子說:“南關?”柳青說:“他降到8毛,咱降到6毛。”戲子說:“那大夥的工錢可就少了。”柳青說:“咱的筐賣不出去一分錢都掙不到。”
傍晚,柳青宣佈了降低工資的事,他問大夥有什麼意見。瞎妮摸著腿說:“降就降吧,沒事沒事。”家起說:“有口飯吃就行。”冬瓜嗤之以鼻,他旁邊有個啞巴揮揮手,意思是:屁大的事。
蘋果快熟的時候,枯枝敗葉落了一地,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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