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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遏制不住噁心,胃裡翻江倒海,一股腦地湧到嗓子眼,“哇”的一聲大吐而特吐。不過我連續幾個小時沒吃東西,胃裡已經排空了,除去酸水,什麼也沒有吐出來。
可欣唯恐避之不及,邊叫護士幫助打掃邊說:“你也太誇張了吧?又不是第一次出現場,至於見到一冰櫃人肉就又嘔吐又昏迷的嗎?”
我吐得昏天黑地的,索性不理他,把頭埋到枕頭裡痛哭。可欣不明所以,呆呆地看著,不知道該怎麼勸說。
我病了,高燒四十度,神智有些模糊,還說胡話、做噩夢,連續打了三天退燒針才漸漸好轉。
我並不是反應過度,而是事實真相太恐怖、太傷人。這個秘密我沒有跟局裡的任何人說,當然沈恕很可能已經猜到了。在抓捕張豐乙的現場,冰櫃裡儲藏的人肉和桌上才串成的羊肉串有著完全相同的顏色和肌理,張豐乙賣的“羊肉串”其實是人肉,是那些遇害的流浪漢的肉!
而我,曾經是張豐乙的忠實顧客,在他的攤位上吃過的肉串大概有幾十串。
我懊惱得想自殺。
這個情節過於駭人聽聞,後來公佈的案情中都有意將其略去,只有報送公安部的內參中才作了詳細描述。
我出院後才弄清楚那天在抓捕現場發生的事情——張豐乙死了,是自殺。
事後來看,張豐乙早就做好了必死的準備,所以當我們突然出現時,他並沒有矢口抵賴或試圖逃跑,而是坦然認“罪”。不過,他內心深處並不認為他的所作所為是犯罪,而是在修補“破窗”,為社會做好事。他不想落到警方手裡,也不願被送上法庭和刑場。他寧願自我了結,乾脆利落,絕不拖泥帶水,這符合他一貫的個性。
在我昏倒的瞬間,三個偵查員都看出了張豐乙有自殺的企圖,二亮吼了聲“放下刀”,沈恕則果斷開槍,準確擊中張豐乙右臂,只是稍晚了半步,切肉刀已經刺進張豐乙的脖頸,頸動脈被割斷,血漿如噴泉般奔湧而出。在救護車到來之前,張豐乙就因失血過多而死亡。
在他家裡找到許多本殘缺不全的刑偵類書籍,詹姆斯·威爾遜撰寫的《破窗》赫然在內,書角都捲了起來,紙張泛黃,散發出油膩的味道。
張豐乙至死也未交代他拋屍的所在。他家的冰櫃裡雖然儲藏了大量的人肉,但是流浪漢們的頭顱和骨骼被丟到了哪裡?張豐乙在近三年時間裡連續作案,殺害九條人命,屍體卻從未被發現,他究竟是怎樣做到的?
找不到屍體,案子就缺乏證據支援,張豐乙殺害的人數、被害者的身份,都無法得到證實。這起案子仍是懸案。
八百里楚原,滾滾巨流河,巍巍蒼莽山,張豐乙隨便把屍體丟在哪個隱蔽的角落,找起來都像大海撈針一樣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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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1月16日。多雲轉晴。
蒼莽山天坑。
東萊在關鍵時刻再次發揮了它的重要作用。它在張豐乙的居室內嗅過人體碎肉的味道後,仰頭長嘯,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和紅豔豔的牙床肉,渾身光滑的毛髮不停地抖動。那畫面讓我想起月光下的狼人,它的眼睛裡飽含悲憫,聲音中有無盡的蒼涼。
東萊掉頭向外跑去,跑跑停停,它靈敏的鼻子貼近地面上、草叢裡、斷牆邊,東聞西嗅。它很快地跑近張豐乙出攤用的三輪車前,兩隻前爪扒在車身上,狂吠不止,似乎那上面還藏著流浪者的屍身。
這讓我們更加堅信此前的判斷,這輛三輪車就是運輸屍體的工具。雖然所有的罪惡痕跡都已經被擦拭乾淨,但那氣味卻已滲透到車身的每一條木紋裡,逃不過東萊那比人類靈敏一百萬倍的鼻子。
東萊繼續時停時跑地向前,它腰腿上的肌肉線條流暢而優美,它的眼睛靈動而機警,它的鼻子像世間最精準的探測儀,它的勤勉、敬業令我們感動。它終於來到距離張豐乙家約一公里遠的一個巨大天坑前。
許多人沒有見過天坑,不知道天坑的神秘和危險。楚原市的這個天坑位於蒼莽山的半山腰,有一條踩出來的甬道通向這裡。這個天坑隱藏在樹木環繞之中,直徑約五米左右。坑邊是一圈向坑內傾斜的紅色岩石,稍不小心就會失足滑下去,然後被巨大的天坑吞噬。它就像一張地球的大嘴,胃口驚人,又像地獄的人口,萬劫不復。所以楚原民間把它叫做煉獄眼。無論人或動物,都不敢靠近它。
煉獄眼天坑另有一個特異之處。《西遊記》裡描寫沙僧皈依前棲身的流沙河:“八百流沙河,三千弱水深,鵝毛漂不起,蘆花定底沉。”而煉獄眼卻和流沙河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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