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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底的沼澤地。
沼澤地到底有多廣;這個沒有人丈量過。沼澤地到底有多深;也沒有人計算過。反正那裡常年籠罩在濃霧下;氣候無常。天空原本有毒辣辣的太陽;可能一轉眼就下起了雞蛋大小的冰雹。水和霧氣籠罩在一起;好多人分辨不清方向;就陷到了沼澤裡。一個人陷進去;後面的人伸手去拉;往往幾個人就∵起被帶著陷進去了;連骨頭都找不到。
草地的水都有毒;不能喝。傷口碰到這水;都會紅腫、潰爛。好多人掙扎著走出了草地;最後卻死在了傷口潰爛上。“進草地時;紅軍募集到的糧食明顯是不夠的;每人才分到幾斤青稞面。天還冷;氣候時好時壞;一會兒太陽曬得人面板疼;轉眼間雨夾著冰雹就劈頭蓋臉地打下來了。天太冷;炊事班扛著鐵鍋;每到一個地方就趕緊燒沸開水;再煮上辣椒水和燒酒;看有人昏倒了就趕緊給灌一口;不然人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晚上;戰士們在草地上露營;這才更可怕。草地的河水很古怪;白天還沒什麼;晚上可能因為下了場雨;河水會突然暴漲;將河邊的人全部捲進水裡沖走。所以在晚上大家都不敢睡;只好兩人一組;懷裡抱著槍;背靠著背休息。第二天早上起來一看;好多組;甚至是整整一個班的人;全部身體僵硬地背靠背躺在那裡;都被凍死了。
“唉;當時有一首詩;叫作‘風雨浸衣骨更硬;野菜充飢志越堅。官兵一致同甘苦;革命理想高於天’。現在看來;這首詩有點兒老掉牙了;但是當年我↑l確實是這樣想的??”宋姨悽然地笑了一下;感慨著: “人老了;就剩下這點兒回憶了;絮絮叨叨;老說這些沒用的;你們也聽煩了吧?”
我和猴子趕緊使勁兒搖頭;說: “不煩不煩;我們這次本來就是要尋訪革命蹤跡;還要感謝宋姨給我們上了一節革命傳統教育課呢!” ∷宋姨說: “你們ˉ定很奇怪;為什麼說起那個地方;我的反應那麼大。你既然是粟沐的孩子;我也不好隱瞞什麼了;就讓我告訴你當年的一些事情舊巴。“
當年我還是衛生員;最後隨三十軍過草地。每年七月至九月是草原的雨季;這時候草原上常常會連續下幾天幾夜的大雨;雨水倒灌進草地;讓大片大片的草地徹底變成沼澤。水連著草;草掩著泥;用探路棍都試不出來底下到底是結實的路面;還是塌陷的沼澤。
“我們就是在這個季節來到了這裡;經查理寺進入草地;在安曲附近渡過嘎曲河;經上壤口、龍日、幹滿塘、阿衣果木康、色既壩(今色迪壩)、年朵壩進入包座河谷;走過了
‘臘子塘’、‘分水嶺’、‘小森林’;就到了最困難的‘色既壩’、‘後河’。
“那時候缺衣少糧;還有國民黨軍圍堵;天氣忽冷忽熱;好多人得了怪病;也沒藥醫治;每天晚上都有好多人死去。很多戰士晚上抱著槍睡著了;天亮後還是保持睡覺的姿勢。推一下才發現;他早已經在晚上不聲不響地死去了。還有人傳言;在草原深處的大雪山中隱藏著∵種怪物;會趁著晚上偷偷出來吃人。這謠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每天晚上都有好多人失蹤。據說一些戰士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不願意拖累別人;所以趁著晚上默默走入了草地深處??
“當時我還是個小姑娘;很怕死;常常害怕自己晚上一閤眼就再也起不來了。那時我的腳後跟被磨爛了;又沾了雨水;連腳腕處也跟著潰爛了;走一步就像針扎一樣疼。每天晚上;我躺在地上;都不想再起來;想著乾脆就這樣算了吧;我肯定走不出這塊草地了;與其這樣受苦;還不如趁著晚上投河自盡算了;還輕鬆點兒。
“好在當時和我在一起的;有一個好姐妹;就是你媽媽。她一直鼓勵著我、支援著我。她藉口為了方便晚上照顧我;和我像守夜的戰士一樣;背靠背一起睡著。這樣我晚上有一點兒響動;她就能覺察到。就這樣;在她的守
護下;我的傷口漸漸癒合了;也逐漸鼓起勇氣一步步捱過去。”
“不過後來幾個晚上;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為什麼呢?因為我發現幾次早上醒來;背後都有泥。這個要解釋一下;我和她晚上是背靠背睡在一起的;兩個人相互支撐著;一晚上直挺挺地靠著;誰都不能起身;不然失去平衡;另外一個人就躺在沼澤地上了。沼澤地上又冷又溼;很容易生病;所以我和她都是硬挺一個晚上。但是連續幾個晚上;我背上都有泥;說明她半夜肯定起來過。但是我問她;她又不承認。我當時也有點兒生氣;就做了一點兒手腳。我找了一根草藤;一端拴在我的小指頭上;一端系在她鞋帶上;想試試她晚上到底有沒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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