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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深邃的眼睛闔著,薄薄的嘴唇蒼白而龜裂,臉頰已經迅速削尖下去,白皙的肌膚此時透出灰敗枯黃的顏色,好像一層紙一樣罩在頭骨上。短短几天功夫,一週前在影片中看到的那個豐朗的李潤野竟然不見了,只剩下無聲無息好像一具屍體的一個人形。
顧之澤輕輕走上前去,指尖碰觸一下李潤野的臉頰,滾燙滾燙的,但是這個溫度卻讓他奇異的安下心來——還好,你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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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寒說到底是一種急性腸道傳染病,只要及時送醫通常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只是這病來的氣勢洶洶,對病人的身體素質是極大地考驗。
偏偏李潤野是個四體不勤的!
如果要歷數李潤野的缺點,“懶”絕對算得上是一個,所有的體育運動他都不喜歡,在安寧時偶爾去健身房跑步也是抱著消遣的心態,七公里的時速最多跑四十分鐘,一週三次就能把他累趴下。
顧之澤雖然也偶爾督促他去鍛鍊,但其實也沒太當回事。所以李潤野每天開車上下班,進報社就坐在空調房裡看稿子,長年累月下來面板白皙但是身體纖瘦,顧之澤總是說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卻也壓根捨不得讓他提什麼東西。
所以,並病菌襲來時,李潤野毫無意外地倒下了。
顧之澤一邊恨恨地罵著“讓你懶”,一邊心疼得整夜睡不著,兩隻眼睛牢牢地盯著李潤野病床邊放的生命體徵監控儀。傷寒是一種腸道傳染病,發病起來一天幾十次腹瀉,顧之澤知道師父是個極愛乾淨的,於是去商場買了一堆換洗衣服,每天都在病房的衛生間嘩啦啦地清洗。因為傷寒病人的腸胃極端脆弱,只能食用純流質的食物,顧之澤又擔心醫院的伙食不夠營養,於是買了電磁爐每天給師父煲粥。各種時令蔬菜和菌類,寫成極細碎的蓉,和打碎的米一起慢燉數小時,直到化成一鍋糊狀,再用小勺趁李潤野清醒時一點點喂進去。
在顧之澤趕到醫院的當天李潤野清醒過一小會兒,他微微睜開眼睛定定地看了看八戒,唇角勾出一絲笑意。
顧之澤瞥一眼戳在床邊礙事的小楊,彎下腰去握住師父的手:“哥,我來了。”
李潤野閉上眼睛微微點點頭,手指虛弱地蜷縮了一下,顧之澤握緊對方,再說一次:“哥,我來了。”
從那時起,李潤野整整24小時沒有再醒過,顧之澤慌得一遍遍按鈴叫大夫。大夫檢查了一下生命體徵後說:“他就是昏睡過去了,多睡睡好,補充體力。前幾天讓他睡都不睡,每天死撐著就怕電話鈴響。”
顧之澤眼睛一熱,他知道師父為什麼死撐著不敢睡。
當李潤野的高燒持續到七天時,醫生說應該快退下去了,顧之澤每個半小時就去探探師父的額頭,次數多了他甚至能憑藉手指的感知估算出大致體溫來。終於在第九天,李潤野的體溫第一次低於39度,顧之澤高興得幾乎跳起來。
“師父,”他伏在李潤野的耳邊小聲說,“你就快好了!”
迷迷糊糊的李潤野微微點點頭,被子底下的手指慢慢握住顧之澤的手。
第十五天時,李潤野的體溫回到了37度,基本就算是正常了。醫生很高興地宣佈:脾臟已經恢復了,沒有腸穿孔或者毒血癥的跡象,剩下的就是靜養了。
李潤野提出出院回家,被醫生嚴厲禁止,說他目前的情況連去醫院的小花園散步都不行,就想萬里迢迢地回川江去簡直就是做夢。顧之澤拉著師父的手說:“別急著回去,我都跟叔叔阿姨打好招呼了,等你完全好了再說。”
李潤野仰靠在床上,一場大病下來,本來就削瘦的他這會兒更是脫了形,不過精神狀態倒是不錯。
“師父,你簡直要嚇死我了!”顧之澤端著一碗粥站在窗戶邊晾著,“你知道我剛一接到電話時嚇得整個人都木了。”
“這病……死不了人的。”李潤野垂著眼瞼,不知道在想什麼。
“誰說的!”顧之澤重重地放下碗,“我上網查過,如果送醫不及時很危險的。”
“送醫不及時感冒都能死人,”李潤野掀起眼皮,剛剛退燒的眼睛不再清冷深邃,有了幾分迷濛柔和,顧之澤看著就心疼,他完全是下意識地伸過手去輕輕覆在李潤野的額頭上,小聲嘟囔著:“怎麼還是覺得有點兒熱。”
李潤野輕輕把八戒的手握在掌心,像以往那樣用拇指摩挲著,他輕輕說:“之澤,抱歉讓你擔心了。”
顧之澤蹭的紅了眼圈兒,從知道師父到病倒到現在,他沒有掉過一滴淚,甚至沒有紅過眼,可這會兒,他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