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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野,就緊張得幾乎分不清油門和剎車。
他知道,副駕駛座其實是全車最危險的位置,而現在這個最危險的座位上坐著最重要的人。
如果……未來會怎麼樣?自己一個人能不能走下去,似乎自己已經把所有的情感和愛戀都投入到了這個人身上,如果他不在了,自己是不是就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般遊蕩在這個世界上。一個人,再也不會愛了,再也不能體會到愛,再也找不到心靈的歸宿,終生都活在回憶裡……
顧之澤激靈靈地打個寒戰,命令自己集中注意力,把車速再放慢一些。
十五公里的路,他開了整整一個小時。
當顧之澤把車子停到車庫裡時,他的衣服都能擰出水來,不是雨水而是汗水。
李潤野睜開眼睛,定定地看著顧之澤,眼睛裡急切的光,他問:“害怕麼?”
顧之澤大力地搖搖頭,露出標準的八戒式笑容:“不怕!我都開了那麼多次了,再說,開慢點兒就什麼事兒沒有了。”
笑容非常真誠,說的跟真的一樣!
李潤野本來就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幾乎凍成一塊冰,他一聲不吭地解開安全帶抬腳就走。顧之澤在身後忙不迭地鎖車快步跟上,一邊走一邊想,難道我要說“簡直害怕死了”師父才高興?
學車那會兒他可不是這樣的啊!
顧之澤看著李潤野僵硬的背影,一個很久沒有出現的念頭冷不丁地又冒了出來——蛇精病是絕症,沒藥醫!
***
破敗的街道,四散逃亡的人,裂空而過的流彈,遠處有隱隱的炮聲,耳邊充斥著尖叫聲、嚎哭聲、祈禱聲……
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過來,肩上挎著一個相機,他一邊飛奔一邊揮舞著手臂喊:趴下,趴下!
李潤野想都沒想就直接迎了上去,他要把那個身影擁進懷裡,然後轉個身,用脊背替他擋住四處亂飛的流彈。
他看著顧之澤,那張臉上有黑黑的硝煙,襯得一雙眼睛雪亮。他張開雙臂,準備擁住那個人。
然後遠處的槍聲響了,他清晰無比地看到顧之澤胸口炸出一朵血色的花,迅速擴大直到全身都開滿了豔紅。他崩潰地大叫,但是聲音卡在喉嚨裡,只能發出嘶嘶的聲音,好像垂死掙扎一般。
然後他看到顧之澤忽然笑了,笑得沒心沒肺張揚恣意,他說:“師父,我真的不害怕!”
李潤野猛然睜開眼睛,長長的眼睫劃破一室的濃黑和寂靜,他一動不動地躺著,除了心跳全身都僵死了。他慢慢地吸口氣,用空氣把自己幾乎被抽空了的胸腔填滿,然後發現脊背沁出一層黏膩細密的汗珠。他眨眨眼,適應了室內的光線,然後轉動眼睛望向枕邊,顧之澤俯臥著,抱著鬆軟的大枕頭,小臉有一半埋進了枕頭裡,睡得很熟,嘴巴微微張著,看起來傻乎乎的,好像一切煩心事兒都不復存在了一樣。
李潤野無助胸口,他覺得心跳得太快太劇烈了,震得自己整個胸腔都在疼。他極輕地掀開被子站起來,躡手躡腳地穿過客廳,站在落地窗前燃起一支香菸。
“我不怕!”顧之澤的話又浮現在耳邊,他惡狠狠地用指腹掐滅菸頭,灼燒的痛感比不過他心底的鈍痛。
怎麼會不怕?我坐在你身邊,全車最危險的位置上,如果有了什麼意外你怎麼可能不害怕?那麼,既然你會害怕,那麼你有沒有想過,我眼睜睜地看著你滑向湍急的洪水,我是怎樣的恐懼?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走上了戰場,我又會有多害怕!
李潤野閉上眼睛,白天顧之澤從自己身邊滑向洪水的一幕鋪天蓋地洶湧而來,睜開眼睛,噩夢中顧之澤胸口中槍的景象歷歷在目避無可避。李潤野覺得自己被這種排山倒海一般的恐懼壓得幾乎喘不上氣來,曾經對顧之澤說的那些豪言壯語此時全都不堪一擊,他無比坦誠地承認,如果可能,他會不惜一些阻止顧之澤踏上戰場。
李潤野從煙盒中再抽出一支菸點燃,在嫋嫋的青霧中再次感到一種恨意,他居然真真切切地恨著顧之澤——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替我想一想,你真的以為我堅強到能夠再次承受失去摯愛麼?
一個人去面對憤怒的父親,一個人去暗訪,想也不想地就撲向雷鳴,一門心思要去當什麼戰地記者……
八戒,我真的有些恨你!
第二天,顧之澤一睜開眼睛就發現李潤野竟然不在,開啟臥室門便聞到極淡的菸草味道,他掃視了一圈客廳後直接就推開了書房的門。果然,李潤野正坐在電腦前打字,跟前放著一杯早已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