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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舸從來不騙我。”
顧之澤覺得喉嚨被一隻巨手死死扼住,他聽懂了這話的弦外之音。
“我總覺得自己愧對他,當年他為了差點丟條命,畢業後又跟著我背井離鄉。那時我一心努力工作,想要掙出一份像樣的事業來,然後安安穩穩地過我們的小日子。”
顧之澤垂下眼睛,覺得眼眶一陣刺痛,*辣的淚水泛上來。
“而他,總是纏著我,一時一刻也不願意我離開,無論去哪裡都希望我能陪著。我當然做不到,於是我們之間的爭執越來越多,分歧越來越大。直到他走了,我跟葉琛長談才明白,其實李舸那麼‘瘋狂’只是因為他缺乏安全感,他跟著我就等於把過去和一切都拋掉了,他雖然不說,但是骨子裡卻很害怕很迷茫,我不但沒能陪著他安慰他,反而嫌他煩把他推開……所以對他,我總是有些內疚。”
“你……的意思是?”顧之澤咬著牙,拼命阻止自己的聲音發抖,但是逐漸模糊起來的視線告訴他所有的努力全都付諸東流,他沒有辦法剋制。
“我的意思是,”李潤野伸手托起顧之澤的下巴,溫熱的手掌覆在他的眼睛上,顧之澤在一片黑暗中感受到李潤野的唇一點點抿過自己的唇,他聽到師父說:
“我的意思是: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更不可能跟他去溫哥華。”
顧之澤從李潤野懷裡掙扎出來,傻愣愣地看著他,腦子一時轉不過來。
李潤野重新把人抱進懷裡,“因為我已經愧對一個了,再不能愧對第二個了,所以我不會離開你。”
顧之澤把臉埋進李潤野懷裡,死死摟住他。
***
週五的記者招待會顧之澤到的很早,他是《晨報》的代表,理所當然地坐在了第一排。因為這件事的影響面實在太大了,幾乎所有的媒體都出現在了現場,顧之澤激動得有些發抖。而且很快地,他就在一大堆話筒中看到了“安寧新聞頻道”的,他呲呲牙,看來袁明義的猜測是正確的。
開場的官方發言冗長而乏味,大家都沒興趣,進入到記者提問環節氣氛才熱鬧起來,顧之澤冷眼看著其他媒體咄咄逼人地一路窮追猛打,自己安然不動地坐在那裡做記錄。
誰問問題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問題要怎麼解釋。
果然,第一輪轟炸過去之後醫院管理局開始用一堆“疏漏”、“失誤”、“大意”等模稜兩可的詞搪塞問題,始終把性質定性在“工作失誤”上,從不正面回答關於“瀆職”“欺詐”的問題。
同時,為了表明態度,管理局把icu的當值醫生和血液科的一名員工提了出來,明確指出他們兩個人存在“一定的問題”,不排除“亂收費”的可能,顯然這是“個人”問題,這兩個“個人”已經被揪了出來,就等著相關法律法規的懲處。
這是常見的官腔,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後推兩個“炮灰”出來頂一下就算完了,別說中層領導了,基層領導都不會受到太多牽連。
於是顧之澤高高地舉起了手。
全場的記者都看到了那個坐在《晨報》席上的年輕記者,穿牛仔褲t恤衫,烏黑的頭髮大大的雙肩包,坐在那裡好像一個學生。誰也不知道這人是誰,一些長年跑社會新聞口的老記者都認得劉明遠、袁明義或者馬軒,但是這張面孔實在太年輕了,難道是實習生?
大家沉默地看著這個人,人人都知道《晨報》是這則新聞的首發,派出來的人必然也和這則新聞有著密切的聯絡,難道……
“《晨報》記者”新聞官心不甘情不願地點到顧之澤。
顧之澤真起身,腰身筆直,脖頸形成一道流暢無比的線條,流瀉出一身的磊落和堅毅。他拿過話筒,吐字清晰語氣堅定,他說:“我是《晨報》記者顧之澤。”
譁——
記者席上一片譁然,嗡嗡的議論聲立刻充滿了整個大廳,竟然真的就是那個“顧之澤”!
顧之澤面不改色地站在那裡,一絲晃動都沒有,他停了幾秒,等那股騷動平息一點兒後繼續說:“據我所知,於、郭兩家並不是個案,在最近四年中,有據可查的相似情況一共發生過五十八起,請問這些都是‘工作失誤’麼?”
記者席上的議論聲更大了,五十八起?報紙上登的可不是這個數字,按照週六《晨報》上所寫,應該是十五起,集中在最近的十七個月。管理局認為,那段時間正好是醫院所有裝置、系統為了迎接‘三甲’評級而更新換代,正是新老交替的混亂時候,所以有一些資料上或者技術上的疏漏。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