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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自己不可憐,路人反倒一定要可憐她,一股冷冽的寒風朝她撲來,把她凍得縮了縮脖子。“哦喲哦喲,我的祖宗,你跑得夠快的呀,攆都攆不上!”
“你怎麼來了?”她抬頭望向路人甲,她以為自己的表情是疑惑中帶點兒小驚訝,卻哪知自己面上冷淡得幾乎快要結霜——這就是面癱的壞處。表情總是不能到位,與心理活動相距甚遠。不過也有受眾,比如汪顧就樂得誤會她是由於吃醋才又變成了冰山美人。
一把將師燁裳從石椅上拉起來,汪顧躬下身去替她拍屁股上的雪水,“我在樓上就看見你了,跟個幽靈似的,失魂落魄的就往湖邊走,都撞到欄杆了才剎住。小七平時跟你有隙吧?那會兒連她都嚇得站起來了,你說你得有多不叫人省心啊。還不穿外套,摔不死也凍死了!”
師燁裳四季裝束一成不變,綢面的襯衫加一身唐裝,夏天裡不知道熱,冬天裡不知道冷,整個一木無知覺的行屍。究其原因,也不復雜。她從不費心去想穿什麼好,反正冬夏不過是加一件外套的事,一旦上車進屋,就是冬暖夏涼的世界了,所以,從原則上說,她僅為23°C著裝的理念是正確的——汪顧知道,只是氣她恍惚著出門,外套忘穿了,遂著急忙慌地就要把自己身上的風衣脫給她。可她死倔死倔的跟頭驢一樣,不穿不穿就是不穿。“你去陪小七喝酒吧,不用跟著我,我回家。還有事呢。”說著她把頭一低,調頭就走。
汪顧看她真是往家的方向去了,也就只好由她。總不能為了跟她膩著,就把個失戀的小姑娘丟在會館吧?那也太不仗義了。汪顧如此作想,就又回到會館,陪張慎綺喝起酒來——她倆點的是隨處可見的洋酒,不是黨育花說的什麼02拉斐特。師燁裳不信她乃是很英明的。
一通大酒喝到傍晚,汪顧覺得張慎綺可以回家了。從沙發上扶起醉成一灘爛泥,連話都說不囫圇的小姑娘,汪顧和兩個值班的服務員一起,幾乎是一步一叩首地將她扶進車裡。“麻煩你,回去的時候開得慢一點,不然我怕她會吐。”汪顧對張家司機交代。那司機許是跟久了張慎綺,見她酒醉便是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禮貌地應下汪顧,先往張家打了電話報備,說過張慎綺現在何方,路況如何,大約多久能到云云,這才緩緩起步,載著個沒形沒狀的大小姐離去了。
哇,張家真是好手段,連家裡的員工都訓得那麼出色,世家啊世家。。。汪顧不勝唏噓地目送車尾燈,甩開手臂做著伸展運動,慢慢往家晃悠。
她記得師燁裳說過,就國內目前狀況而言,世家的標誌之一就是傭人水準。因為早先,高門貴府十分注重家奴的培訓培養,多有專人負責,慣用手法一代代承襲延續,使得每一代家奴的素質都相差無幾——現在看來,此言不虛。可在汪顧眼裡,這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事物,她在電視劇裡都不曾窺見的世家生活,居然在自己的員工身上體現了,你叫她怎麼不唏噓,怎麼不惆悵?
七點差一刻時,汪顧回到師家,按門鈴,出來開門的是個又黑又瘦的小男孩。汪顧心想,這年頭怎麼養出個難民一樣的孩子,難啊。瞧她親戚家的那幾個,哪個不是又白又胖的?可嘴上還是說:“哦~小朋友真乖,謝謝你給阿姨開門。過年又大一歲,給你壓歲的。”說著就從褲兜裡掏出現成紅包塞到小難民手裡。小難民大方地收下紅包,張口說了一句“瓜洗牙吃”。汪顧一愣,開動腦筋想了想,想也不懂,唯有作罷,好在她有活詞典,一會兒上去問問就知道了。
師家的傭人說師燁裳在二樓臥室,打四點回來就再沒出現過。汪顧本就覺得師燁裳今天怪怪的,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聞言便立刻跑上樓,用師燁裳給她的備用鑰匙捅開了臥室大門。
師燁裳在師家的臥室依然保留著點點青蔥歲月的痕跡,但整體已經偏向大爺趣味。紅木的桌椅羅漢床,青花的地毯六稜窗,金赭交輝的帳幔臥榻隔出一方大煙館似的天地,榻上寢具卻非黑即白,在昏暗中放眼望去,滿屋子一片明黃草綠與墨紫白藍的對比,要說青蔥,只能在博古架上尋找了——兩株朝氣蓬勃的小蔥正在暖氣造成的假象裡拼命抽穗,師燁裳說她也養植物的,原來養的就是這種大人騙小孩吃了會聰明的植物,難怪她那麼聰明呢,敢情是小時候被騙得多了,吃無數塹長無窮智。
“孤僻鬼,自己貓著樂吶?”汪顧走到半垂的幔帳邊緣,只見師燁裳正面對著電視,合衣側臥在榻上,一手拿著半空的酒瓶一手拿著黃銅的水煙嘴——大老遠的就能聞到一股混合菸絲的氣息,但並不是市面水煙館裡常用的水果甜香型,而是很濃烈的棕黑煙草焦糊味,汪顧心說你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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