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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元24年,京畿首次入冬無雪,父皇命他祈雪,不想三日後,果然天降大雪,免了入春早旱之危。
明日祈雪,他便要當著所有僧尼道俗,遁入空門!
主意一定,梁澄不禁發出一陣壓抑的笑聲,甚至頗有意興地走進梅林,湊近一簇梅花,一縷冷香鑽入鼻翼,沁人心脾。
他素來喜梅,寢宮四周,梅枝遍繞,無論是小細宮粉,還是綠萼玉蝶,無所不植,此處卻是難得的江砂宮粉,烈烈如火,,更有數株枝幹碗粗的古梅,梁澄一時興起,竟一個飛身,攀上其中一株,將早就凍得發紫的雙腳縮排披風裡,盤腿坐在粗大的枝幹上。
大齊太祖馬上得天下,命世之才,智謀胸襟無雙,一把混天槊可敵千軍,當年麾下不乏宗師高手,因此,無論皇子皇女,皆自幼習武,不求身手超拔,旨在強身健體,鍛鍊意志,居安思危。
皇家也有兩套不外傳的內功心法,一套乾罡經,剛猛霸道,傳說太祖早年偶得,輔以混天槊法,便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一套菩提心經,卻是慧覺禪師傾畢生所創,太祖晚年為暗疾所傷,慧覺將此經贈予太祖,修復暗傷,此經綿長柔和,養氣延年。
乾罡經與混天槊講究資質,並非每位皇子都可以習得的,且自滕王一歿,二者皆失,世間恐怕已無傳人。這也是明元帝為人所詬病的一點,大齊皇室憑藉此功,從來兵權牢牢在握,屢拒外族於關外,然則近幾年,突厥頻頻犯邊,騷擾邊境百姓,雖然每回都被朝廷打了回去,但卻沒了令外族聞風喪膽的威懾力。
與之相反,菩提心經卻是誰都能修煉的,但大多修習者均止步於第五重便再無寸進,若要修至臻境,更是難於登天,傳言這套心經前期無甚威力,但若功成圓滿,則得大自在,天上地下,無不逍遙。
此經共分九重,梁澄只練到第三重,且停在這一重已有兩年,身為太子,他自然沒那份精力鑽研武道,其實,歷來皇族,也只把它當做修身養性,延年益壽的功法,並不如何放在心上,畢竟大齊立國三百年來,從未有人練成此功,甚至最高不過第六重,堪堪躋身二流高手,倒是人到期頤之年,依舊青絲不改,這也是皇室中人若無變故,皆能長壽的秘密。
可惜皇室自來不缺險惡爭鬥,有史以來,大齊最不缺皇帝禪位,只是不知其中又有多少不足為外人道哉的秘辛。
梁澄此時結跏趺坐於簇簇紅梅之中,仰吸天氣,俯飲地精,心旌倏爾一動,一直不得寸進的境界竟有突破的跡象,梁澄順其自然,斂神靜氣,運起菩提心經,片刻便物我兩忘。
他此時雙眼閉合,便沒發現,在他周身,漸漸生出一道道原不會出現的迴旋真氣,捲起紛紛梅瓣,將他包裹其間,趁著他清冷脫俗的樣貌,竟不似凡塵中人。
而他手腕上的血舍利也跟著閃過一絲紅芒,復又沉寂,仿若幻覺。
不知過了多久,梁澄終於吐息收功,睜開雙目,那雙水墨勾勒般的眼眸流光湛湛,哪見一絲迷惘絕望,他竟然就這麼突破至第四重。
梁澄頓覺通體舒泰,竟是從未有過的輕鬆自在,正要起身,便發現樹下圍著一圈梅瓣,他心下疑惑,正要細想,卻被一陣踩在斷草殘梗上的跫音打斷,梁澄回首一望,便見梅林深處現出一抹月白僧衣,疏影橫斜間,來人緩緩穿花而過,威儀棣棣,蕭蕭肅肅,周身不染一塵,好似方自九天之上垂雲而下。
一陣風過,來人抬手,隨意地夾住一片飛向唇邊的梅瓣,抬眼看向梁澄。
梁澄怔然忘語,他終於知道什麼叫“神姿高徹,如瑤林瓊樹,自然是風塵外物”。
第3章 法壇發願
正當梁澄怔愣之時,來人已轉開視線,看向他腳下的古梅,一瞬間,梁澄只覺得身上一冷,然而下一刻,這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卻又消失了,他狐疑地掃過來人的眉間,方才那處微微蹙起,似有冷芒凝聚,難道是因這散落一地的梅花?
想到這梁澄便有些心虛,雖不知這半樹梅瓣是如何凋零的,想來該是他的錯。
須臾,那僧人便近到樹下,梁澄飄下古梅,一雙凝白裸足,輕輕地落在滿地殘紅之上,被僧人的視線淡淡地掃過,梁澄的腳背頓時羞顫一弓,默默跳出落梅之外。
“可惜了。”
僧人俯身,拈花而起,如此嘆道,聲若玉碎澗落,口稱“可惜”,神色卻淡淡,無悲無喜,彷彿不為外物所擾。
梁澄臉色微訕,訥訥道:“是我暴殄天物了。”
也不知為何,這年青僧人分明未做什麼,他好歹做了19年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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