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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天色大亮。
學生會的通知很快下來,幸運的是,我被錄用了。
坐在播音室的我,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小心翼翼的狀態,手腳不知道哪裡放才好,眼睛也不敢亂瞟,帶我上手的是高二的學姐,叫畢筱筱。
據說,她已經遞交了申請單,等這個月過去,做好交接工作,就算是離開了學生會。
人長得挺好看的,頭髮比我短了一點,說話的聲音甜甜糯糯的,很是溫柔,脾氣夠好,很有耐心的教我這個這個怎麼做,這個這個怎麼做。
每次說完,都會朝我溫柔一笑,道,“學會了嗎?挺簡單的,對吧?”
這時候,我只能點頭如搗蒜,說我知道了。
畢筱筱誇我聰明,我臉不好意思的紅了,連忙擺手,道,“哪有哪有,明明是學姐你教得好。”
“那你有什麼不懂得,就問我,先出去了。”
在播音室待了小半個月,這時候才明白,以前的我很傻很天真,以為進了學生會就能更靠近江川風一步,其實不是。
江川風其實很少來播音室,畢筱筱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在播音室見到江川風的日子,一巴掌能數得過來。
我點點頭,哦了一聲,又道,“那播音部的工作,還真是清閒。”
畢筱筱笑了一笑,不說話,拍拍我的腦袋,坐在桌子上,晃著她的腿,道,“過一陣子,你就明白,清不清閒了?”
我點點頭,又聽見她說道,“還真是捨不得這裡啊。”
“哈?”
“播音室,我待了一年多。”畢筱筱數著手指,道,“這一年裡,我讀過很多詩歌,放過很多的歌,也看過很多的情書。”
“知道嗎?每天我最快樂的事,就是早上的時候,時間剛剛好,微風拂面,滿懷期待的開啟信箱,裡面摺好寫得工整的信紙就嘩啦啦的湧出來,像花開放一樣,特別好看。”
“人就是那麼奇怪吧,明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東西,還是為看見的那一刻而歡喜著。”
我愣愣的看著她,大概是閱讀理解不及格,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她看著我有點懵的樣子,莞爾一笑,道。
“我的意思是……唔……從小小的播音室找到你喜歡的東西,這樣子會快樂很多。”
“任何事情都是如此。”畢筱筱又說道。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之後的日子,我算是明白播音室到底有多‘清閒’了,升旗儀式上,學校領導講話做總結,話筒的音量是由播音室控制的。
午休吃飯的時間,除了放歌,有時候還會收到同年級學生的紙條,上面大多數都是寫著,XXX祝你生日快樂,大膽一點的是,XXX我喜歡你,不過學校規定,這些都不讓播。
所以,紙簍裡裝了一堆的廢紙,都是來源於這裡。
尋物啟事,失物認領,考試播放英語帶子,社團活動……都是由播音室操控。
偶爾念一下詩歌,有徐志摩的,顧城的,海子的,聶魯達的,泰戈爾的,戴望舒的……
其中最受歡迎的是,聶魯達的《我喜歡你是寂靜的》和徐志摩的《偶然》。
迴圈播放幾遍,眾人都不會覺得膩煩,有時候,還會往播音室塞小紙條,學姐,今天中午請念讀徐志摩的詩集,拜託啦。
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
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我念著念著,眼睛發酸。
以前我覺得江南的學生,都是隻會讀書的呆子,是我自己太執著於成績,忽略的東西太多,以為周圍的人都是這樣,所以我才是這樣。
其實不是。
江南有很多社團活動,甚至有時候連初中部的學妹學弟都會來參加,滑輪社,舞蹈社,拾貝社,採集社,公益社……
高中的生活,其實很豐富,並不是只有一味的枯燥,和翻來翻去的成績,只是我一直都沒有發現,或者,戴著的有色眼鏡太重。
就好像畢筱筱說的那樣,快樂是自己去發現的。
“念得不錯啊。”
“學姐。”我驚訝的出聲,站了起來,“你怎麼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