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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的氣息怕是也要落下淚來,更何況這裡還有他的親人。
過去的種種就像是這車窗戶外面的景色,留也留不住,忘也忘不掉,就算閉上眼睛不看,一幕一幕也早就刻在心口,時不時就要回味一番。
昱昇抿了一口茉莉香片,那冒著頂尖兒香氣的溼熱燻得人鼻子發酸。他手指輕輕敲打著車窗,倒是上海夜總會里的一首陳舊曲子。
他對面坐著一位盛裝的女人。她燙著頭髮,摩登又美麗,只是肚子微微隆起。她並沒有聽出這拍子的旋律,但是卻知道昱昇最喜愛哪首小曲,她清了清嗓子,毫不忸怩地唱出聲音來,引得周圍的乘客紛紛側目,柳如黛聲音是一等一的好,倒是很快就博得了大家的喝彩。
昱昇又抿了一口茶水,隨著歌聲閉上了眼睛。都說往事如風,可他偏偏覺得刻骨銘心。這些年來,受苦楚的時候也好,享樂的時候也好,過去的事情總也讓他難以忘記,再也放不下別的人。
轉眼已經是五年了。
第50章
五年前
昱昇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麼從天津回來的,一路上他渾渾噩噩,馬車到了家門口,他都沒有反應,付了錢往宅門裡走的時候才發現了不對,家門口已經掛上了白紗——昱思惑終於燈盡油枯,耗幹了最後一點精力,撒手人寰了。
昱昇瞧見了白事才從恍惚中驚醒,他去推門,誰知道門房換了把手的人,正是趙老六抓李錦添時候的兩個人,根本不讓他進門,昱昇脾氣火爆,和他們動起手來,他身上本就帶著傷,又一路勞頓,自然佔不到多少便宜,倒引得街坊四鄰來圍觀,大傢伙紛紛對他指指點點,竟然沒有一個肯幫助這少爺說句話的。
父親過世,長門長子竟然連一炷香都不能上,昱昇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聽,鬧了一氣又餓又累,傍晚的時候,趙姨娘叫人把他的行李鋪蓋全都包好了扔出來,放出話來,老爺子過世之前把宅門給了昱翱,留話說再不叫昱昇登昱家的門,阿滿也跟著一塊攆出來,他抱著行李呆呆傻傻地跟在昱昇後面不知所措。
昱昇一夜之間,失去了兩個最親近的人,他心裡身上都痛的厲害,坐在門口傻傻地問阿滿:“你聽見了?爸爸真是這麼說的?”
阿滿低著頭:“我不知道,但是姑奶奶在房裡的,老爺走了之後,姑奶奶就回了婆家,連守歲都沒有回來。”
昱愔對這個弟弟失望透頂,昱昇去找她,她不肯也不願再看昱昇一眼,昱昇找黎漠不成,心裡原本就心如死灰,如今真的變成了個孤家寡人,他紈絝慣了,一夜之間落魄到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日子甚是難捱,昔日的狐朋狗友不是跟他斷了聯絡就是跟他的境遇不相上下,他身上帶著傷,心裡帶著恨,手中只有黎漠給的銀票和分家分到的一個鋪蓋卷。
往日的琉璃廠,東安市場,迎接他的再也不是一張張諂媚的笑臉,這些人似乎一夜之間都變了臉色,他們帶著譏笑請安說:“恭喜昱少爺晉升昱老爺,自立門戶了,這回想幹嘛就能幹嘛了!”
昱昇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乾脆把行李鋪蓋一類的都典當出去,暫時租住在一個小雜院裡,他倒是想繼續放印子,但是沒有本錢,出去勞作又什麼都不會,況且周遭都是熟人,只會丟盡臉面。
阿滿更是沒用,賣力氣都沒有人肯要,之前跟昱昇一起出入戲園子的一個票友倒是建議昱昇趁著阿滿年少讓他賣屁股,跟李廣德之輩一樣幹那種拉皮條的買賣,好歹落點錢,昱昇雖然罄竹難書,卻也人性尚在,不肯這樣做,眼看要朝不保夕,昱昇不得不兌出去那張黎漠給的銀票,他拿了錢,決定離開北京。
昱昇原本以為自己要記恨黎漠一輩子,誰知道餓了兩頓之後,那恨意就跟著骨氣一樣沒有了。他想黎漠,又覺得自己似乎沒有臉面去見黎漠,他最不願的就是讓黎漠知道自己落魄,再者黎漠既然帶著趙月朗和李錦添,保不齊其中哪個就是他的相好,自己去了不是自取其辱麼?
昱昇去過的地方不多,除了天津就是上海,阿滿倒是願意回到上海去,昱昇想了想,自己多少也是會一點洋文的,去上海謀個寫字翻譯的差事也是好的,於是把銀子換做車票,一路往上海去了。
上海跟昱昇稱得上有交情的人,就是李廣德了。昱昇初來乍到,又記得李廣德當初說過的客套話,於是帶著阿滿去找李廣德暫時安頓。
上次偶遇,昱昇還是個出手闊綽的大少爺,李廣德之輩自然笑臉相迎,這次去投奔,李廣德面上沒有動聲色,卻起了齷齪的心思。他早就惦記昱昇的容貌,兒時冒犯被昱昇一棍子捅穿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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