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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仙真容,同城中諸人一般,雖不曾見他,卻常聽人提及他的名諱,都說他心地寬仁,修為精純,乃是補天大業中屈指可數的功臣。
至於為何烈山部身為協助者,卻不被允許直接接觸煉製五色石,也是聽聞天皇對人存疑的緣故。昔年在安邑,天皇伏羲被手持始祖劍的蚩尤傷及神體,大為震怒,一夕之間屠盡安邑,此事更成為他率眾登天,阻絕往來的直接根由。
興許從那時起,煌煌天尊便對人存了兩分不滿與不屑,身為人族的烈山部即便胸懷蒼生疾苦,依舊只能當個從旁協助的角色,觸不到,也不被允許打探五色石煉製的核心秘密。
大祭司目送司幽遠去,心潮翻湧,他早已對這位神秘的補天功臣心嚮往之,卻不想是在這樣的情形下見了司幽上仙一面。而這番見面,也與他想象中拜見仙尊,把酒言歡的傾談全然不同,滿滿都是沉鬱,不忿,還有無奈的嘆息。
司幽雖出身影族,卻心性高潔,品格清淨,更兼光明磊落,至情至性,他見不得,也容不下半點骯髒齷齪,彷彿一瀑壯麗日光,絕不會有半刻委身於黑暗。而他此刻甘願抽身而去,一定已是對這仙神相爭,傾軋陰謀的現狀失望透頂了……
大祭司在觀景臺下默立良久,直到東方熹微初抬,才喟嘆一聲,準備離去,就在這時,第一縷隱約的晨光落下來,映出旁邊盈盈碧草間的一抹閃光。
大祭司上前檢視,只見一顆神珠靜靜躺在草葉當中,光華流轉,清澈端方。他將之拾起,於手中略加摩挲,珠中便有盈盈兩點色相升騰,環繞著它們的,是如劫火般黑沉的雲霧。珠中光亮漸次升高,彼此間卻始終隔著一段距離,彷彿金烏玉兔各自東昇西落,永遠無法同時站在中天,照耀這無邊的黑暗。
大祭司又去看那珠子下垂著的穗子,果然在當中見到了“司幽”二字,旁邊篆著此珠名諱:日月珠。想必這是司幽上仙往日信手所做的玩物,如今也被他遺落城中,不再相隨了……
他突然忍不住去想,司幽上仙與他口中那位故友,從今往後是否便如此珠中意象:日月迢遞,動如參商,永遠不能相見,更永遠沒有再會之期了呢?
明月不歸沉碧海,白雲愁色滿蒼梧。
第53章
就著手中燈燭看完這段故事時,流月城已是夜色深沉,進入了安睡時刻。謝衣只覺心潮澎湃,許多想法在腦中載沉載浮,卻撈不上一星來。他站在悄無聲息的殿閣深處,於累累卷冊間孤身而立,默默想上好一陣,心思終究還是落在沈夜那裡。
不論這故事旁邊沈夜留下的那一句批註,還是數年來師道相承,朝夕相對,沈夜那些敦敦教誨,循循善誘,寬嚴相濟,張弛有度,通通讓謝衣將沈夜看做了心中最為重要的人:喜悅時想到他,哀傷時想到他,迷惘時想到他,堅定時想到他……此刻,面對這一篇古老的記敘,一句看似叛逆的評語,謝衣自然更會想到他。
他放下卷冊,轉身離去,冒著外間傾瀉不休的大雨,直衝入紫微祭司寢殿。
看謝衣進來,正準備就寢的沈夜有一絲詫異,徒弟面色不似平常鎮定溫雅,眉梢眼角呈現出心浮氣躁的痕跡,這讓他也跟著心緒略微繃緊。
謝衣怎麼了?沈夜暗忖,這徒兒自少年後便極少現出不安的樣子,性子雖活潑靈動,骨子裡卻十分大氣,穩得住,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這般慌忙的樣子,倒還真是頭次見著。
關上門窗,沈夜讓他坐下,低聲詢問發生何事。
謝衣有些恍惚,聽沈夜此言,方捫心自問,然而他竟不知自己為何如此心緒繚亂,也不知為何這般冒失地來叨擾師尊——身為流月城大祭司,城主沉痾不起,全不理事,所有重擔幾乎都壓到師尊肩上。數年來,師尊往往如今夜般過午夜才得空歇息會兒,自己怎麼,怎麼……
真是莽撞了,來找師尊做什麼呢?
無事……壓下心底那些亂紛紛的雜思,謝衣閉上眼,搖頭道:無事,弟子魯莽,打擾師尊安歇,還請恕罪。這……這便離去。
他閉著眼,眼前卻非一片漆黑,似乎正有無數紫黑色的火焰在其間騰躍,燒得他雙眼生疼,腦中脹痛。騰躍的火光裡,兩人相向而立,絮絮而談,恍惚便是自己與師尊,仔細看去卻又全然不同。那是故事裡的司幽上仙,以及許久之前那位烈山部的大祭司。他們在冰冷月光下說仙神亦叵測,城中日月長,說人心善惡終難定,天道無情未有期……
到底怎麼了?謝衣。
看出徒弟言不由衷,沈夜彎下身,同謝衣平視,溫熱手掌輕輕拂過徒弟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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