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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似有似無的聲音,接著道:“雩風雖性子怯懦,但非貪生怕死之輩,不甘庸碌,只能被人看護著。他幼年見你成為破軍祭司,又助他不懼那魔影,一直對鄰家的謝衣哥哥推崇備至,十分嚮往祭司一職。神殿挑選祭司後備人選時,他也勇敢地報了名。導師問他為何想學法術時,他明知你已叛逃下界,提你是一種禁忌,依舊回答導師說……說希望能像破軍祭司那般厲害。”
原來如此。
謝衣聽著這話,心中不由百感交集,然而想到雩風當日行徑,依舊是一樣的可惡。
“如你所言,他生來敏感、膽怯,遇事優柔寡斷,聽教導他的師父說,為這些性格中的弱點,他受過不少訓導。興許,為刻意制服自己的弱處,他才讓自己成為了驕橫輕慢,做事衝動的人……而這些矯枉過正,終究又害他丟了性命。”
因為軟弱,便用驕狂來扭轉;因為優柔,便用剛愎來掩蓋;因為格外敏感,便用不必要的浮誇來堆砌自尊,這樣行為自然是幼稚的。
“雩風的天分潛力皆不如你,更不如你刻苦勤奮,心無旁騖,他總被許多思緒困擾,既有為族民出力的想法,又掙不脫登高位以受人憧憬的虛榮之夢,越發矛盾掙扎,也就越發助長他往另一個極端而去……”
沈夜聲音低沉,一句句說來,彷彿翻開了一頁頁泛黃的書冊,每個字都帶著已湮滅的陳舊味道。這當中許多事,謝衣也是第一次聽聞。
待沈夜說完,他忍不住道:“這樣……若我不曾離開,一直以他鄰家哥哥的身份教導他,或許他不會成長成這般模樣。”
“也難說,這原本就不是你的職責。”
人生往往面對著許多條路,選擇要走哪條時,都是發於自己的內心,而非由別人規劃,即便受人強迫走了另一條,也是自己放棄了掙扎反抗的緣故。一切因果皆是自己所種,而路的終局不過自作自受,走到終點再抱怨誰領你走錯了路,那半點用處也沒有。
既做下了因,便當承擔一切果。
看謝衣一眼,沈夜又將目光移向遠處,朗德寨中人影竄動,言笑攘攘,除開圍著貨郎的人群外,更有不少人自得其樂,一派安寧熱鬧的生活景象,很難想象就在數月前,這裡才發生過一場禍害。
現在看來,一切都已過去了。
“走吧。”
帶著謝衣,沈夜緩緩步出朗德寨,偶爾有人往這兩位過路人身上看一眼,沒發現特異之處,便繼續專注自己手頭的事情,由這二人漸行漸遠。
興天道難測,長河東流,再大的災劫也必有過去的一日,唯有繁衍生息,生生不息是三界中永恆的節奏。而在這個過程中,合適的留下,不合適的隨風而去……
一路沉默,一路向東而去,沈夜感覺那股若有若無的寒冷依舊縈繞著他,彷彿真有許多死不瞑目的幽魂隨他一道走出了朗德寨,它們默默跟在他背後,冰冷眼神鎖住他,令他插翅也難飛。
芒背在刺,如臨深淵,沈夜只覺那股沉重與冰冷越發濃郁,像天頂翻湧的黑雲。他乾脆停下腳步,朝後看去,卻只見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風聲颯颯而過,天邊偶然傳過一聲鶴唳,視線盡頭,寨子的輪廓已模糊。
“怎麼了,師尊?”謝衣問,心裡隱隱察覺他似有異樣。
“……無妨。”壓下那股冰冷,沈夜盡力忽略體內漸漸生出的陌生隱痛,往前行去。
這夜,兩人在前面山中留宿,山坳內恰有一處水潭,四周紅葉紛呈,綠影未退,夜空無風無雨,格外靜謐幽閒。謝衣將偃甲車展開,成為可遮擋防衛的處所,立於墨玉般的水潭不遠處。
沈夜自離開朗德寨後便一直沉默,他雖不是多話之人,但謝衣總覺得他這半日的沉默有些不同尋常,難免擔憂,這會兒歇下來,本想找他說兩句話,結果一回頭,卻見沈夜已靠在榻上,閉目睡著了。
這就睡了?是累了麼?
還是不習慣下界的氣息?
抑或四十九天未滿,無法用靈力抑制,於是體內宿疾有所反覆?
“師尊,師尊……”謝衣在他旁邊蹲下,輕聲呼喚,沈夜卻毫無反應,似乎已睡得沉了,唯有眉尖微微蹙起,彷彿正做著不太好的夢。
…
黑暗中似乎有人在歌唱,鬼氣森森的吟哦穿透黑暗,如一縷遊魂,總吊著那口氣不肯離開,彷彿正有隻巨獸蹲伏暗影裡,只將它誘人的觸鬚釋出來,若有若無地遊弋,盼在這深深死寂之海里捕獲無知的獵物。
聲音似遠似近,沈夜一步步朝它而去,恍然間已踏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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