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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上的身影太過熟悉,她一看便知是誰,連忙起身將門開啟。
寧無憂提著一盞燈籠,輕聲對她說道:“走吧,回你家看看。”
木梓衿二話沒說,抬腳就走。卻被他伸手攔住,她抬頭不解地看著他,他有些無奈地指了指屋內床上的那件披風,“夜深露重,穿上披風出去。”
她怔了怔,轉身抓起披風胡亂的披上,殷切地看著他,這下可以走了吧。
他點點頭,走在了她前面。
出了客棧,納蘭賀在門前等候,牽了兩匹馬過來。三人騎上馬之後,慢慢策馬向著木梓衿曾經的住處而去。
那是一個狹窄的小巷,深深的巷子在黑夜之中什麼都看不見,寧無憂點亮那盞燈籠,那熟悉的小巷被照亮一隅,木梓衿立即走在前面帶路。
坑坑窪窪的巷道她熟悉無比,每一步都走得很穩很沉,直到抬頭能看見一家老舊的鋪子門上掛著一方陳舊的匾額,她才停下。
那匾額之上,不過簡單粗略的“張記棺材鋪”幾個字,卻已經讓她驚覺滄海桑田、夢中回鄉之感。
棺材鋪旁便是他們家的藥房,可那藥房沒名沒牌,幾張破舊模糊的封條胡亂的粘在門上。她立即走過去,摸了摸門上有些生鏽的鎖。
“納蘭賀。”寧無憂向納蘭賀使了個眼色,納蘭賀拿出一隻小巧的匕首,輕鬆的將鎖開啟。木梓衿隨手扯掉了門上的封條,推開門,慢慢走進去。
長久沒人住的房子,有了淡淡的黴味和藥味,還有些潮溼陰冷。
她熟門熟路地走進去,將燈籠放在桌上,昏黃的燈光照亮這藥房小小的一隅,熟悉的陳設,熟悉的環境,熟悉的家……霎那時間,心口之中堵塞的悲痛好像劇烈震盪起來,肆虐地撞擊著胸腔,只讓她覺得窒息又鈍痛。
她靜靜地站在那張陳舊的木桌前,就那麼呆呆地站著,如同往常一般,好像站在那裡等一會兒,父親便會推門進來,然後放下東西走過來坐在桌前,喝點酒,吃點花生。
可如今空蕩蕩的一切都在提醒她,父親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砰——”
一聲輕微的撞擊聲打斷了她的神思,她驚愕地微微一顫連忙轉頭看過去,卻發現是寧無憂微微侷促地站在桌旁,他一身雪衣在夜色之中皓潔顯眼,原來是因為太暗,他轉身時踢倒了桌旁破舊的長木凳。
木凳上有些灰塵,弄髒了他月白青竹暗紋的下裳。
她原本以為他定會覺得骯髒嫌惡,可他卻茫然地看著她,似乎有些尷尬。
她眨眨眼,似是不敢相信神色自若的寧無憂會露出這樣緊張無措的神情來。可他卻在觸及到她目光之後,立刻長身站立,又恢復了往常的泰然自若。
她覺得有些歉疚,這屋子有些小,比起他的懿德堂,可能顯得有些行動不開,而且光線暗,他看不清楚。她提起桌上的燈籠,說道:“王爺先……站一會兒吧,我去找燈。”
寧無憂以為她找出來的燈會是燈盞什麼的,結果只是一盞黑乎乎的,裡面只剩一點點油的油燈。
她蹙眉,有些氣惱地撥了撥燈芯,“燈油都被老鼠偷吃了!簡直……”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恍然不安地抬起頭來看了看他,乾澀一笑。
她將燈點亮,屋子裡亮堂了許多。
寧無憂這才看清楚這小小的藥房到底是個什麼樣。
☆、闌珊深處
連王府的柴房都比不上。四面是暗黃沒有任何修飾的牆,若是忽略那些藥櫃子和桌子凳子,簡直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
他不敢想象,她從小就生活在這裡。而她,卻一直對這裡念念不忘,將這裡當成了她的歸屬和家。
一覽無餘的房間,可以看出大概的格局,一間客房,一間臥室,伙房用一塊木板隔開。
的確簡陋。
她也在打量著這間藥房,似乎回憶起什麼,提著燈籠走向屋角,“我記得當時我就在這裡我父親熬藥,隨後將藥倒了出來,端給了他。”
屋角還有一個火爐子,“這上面熬藥的藥罐不見了。”她驚駭又茫然地看著他。
“本王讓人來檢視時,也沒有人提起這裡有個藥罐。”寧無憂微微蹙眉。
她怔愣地站在那裡,慢慢地俯下身,伸手做了一個端藥罐子的動作,“我就這麼倒藥,倒進碗裡之後便遞給了父親,父親……那個藥碗也沒了嗎?”她倏然瞪大了雙眼,立刻提著燈開始上上下下的找那個碗。
“是不是在廚房裡?”寧無憂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