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1/4 頁)
對其中一本書發表了評論,斯坦利禮貌地敷衍了幾句,後來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說了些什麼。弗格森敲了敲木板,點點頭,轉過身來,回到沙發旁邊。
“我的號碼,”他把一張信用卡大小的硬紙片遞給斯坦利,上面甚至沒有姓名,只印著一串數字,“假如你碰巧想起什麼線索,給我打電話,任何時候都可以。相信我,這是為了博士著想。”
“當然。”
外面狂風大作,弗格森豎起風衣領子,“我們會再和你聯絡的。”
斯坦利關上了門。
——
那輛佈滿塗鴉的深綠色貨車不見蹤影,但斯坦利還是時不時看一眼空無一人的大街,疑心重重地打量樹叢和電線杆後面的陰影。只有零星幾家媒體提到IntelGenes,在內頁,很小的篇幅,談論無人關心的研討會進展,一個字都沒有提到科爾曼博士,彷彿有人給他們戴上了特製的嘴套。
他關上電腦,拉上所有窗簾,從書架上取下筆記本,翻開。傑森的字跡深淺不一,鋼筆,鉛筆,然後又是鋼筆,有時候是整齊的斜體,經過深思熟慮的謄寫,更多的時候是一團亂麻,夾雜著難以理解的縮寫。斯坦利能辨認出關於神經遞質藥物和Apophis的內容,再往後都是他沒能參與的新研究。
廚房窗戶咔嗒一響,他差點把茶潑到筆記上,斯坦利匆忙把它塞到一疊報紙下面,小心翼翼地摸到廚房。側門是鎖著的,那種敲擊聲又傳來了,有人站在缺乏打理的樹籬和牆壁之間,影子映在百葉窗上。
“加斯帕,開門。”
他的動作比他想象中更快,充滿怒氣。訪客往後踉蹌了一步,差點被臺階絆倒。“謝謝,”傑森·科爾曼說,碰了碰捱了一拳的臉頰,皺起眉,“我也很高興見到你。”
☆、10
10。
他不能久待,他只想取回筆記,然後馬上離開,斯坦利最好也這麼做,獵犬用不了多久就會追上來。他願意解釋一切,但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傑森的左眼下方有一道結痂的傷口,他時不時抬手去摸,半途又把手放下來,這個神經質的動作令他整個人都充滿了一種惶惑不安的驚恐。斯坦利想起那隻落進乾涸水池裡的老鼠,1981年初冬,那隻可憐的動物抓撓著黏在池壁上的幹泥塊和水藻殘骸,眼珠鼓凸,在積累了一個秋天的落葉裡狂奔。學生們圍在池邊,衝它扔石頭,直到園丁——一個沉默寡言的直布羅陀人——把他們統統趕走,跨進水池裡,厚底工作靴踏住了老鼠的腦袋,像人們踩滅菸頭那樣使勁往下一擰,喀嚓一聲,並不比踩碎枯葉的聲音更大。
“除此之外,他需要一個休息的地方,‘只是一晚’,他說,我沒有拒絕,我不能,不是嗎?你必須非常殘忍,才能把一個需要幫助的朋友趕出門外。他換了兩本護照和五架飛機才來到我門前,兩本□□,空白的157鎊,有出入境記錄的,350,進入地下世界的價格意外地低廉,我一直以為再高一些才對。‘拿上你的筆記本,別再在我面前出現’,第二天早上我這麼說。我只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一個小小的讓步,我同意送他去機場。”
“不行。”
“你必須說得具體一點,吉布森小姐。”
“關於護照的部分還可以,恰到好處的細節,但這個故事站不住腳,”吉布森在她的筆記本上畫了一個方框,一條直線把它從中分成兩半,“從這裡開始,你和弗格森探員的證詞產生了很大的分歧。弗格森在報告裡指出,拜訪過你之後,他讓監視小隊撤出,只留了‘最低限度的人手’,他們記錄了你的作息時間,訪客,郵件,有沒有扔出可疑的垃圾,諸如此類。假如博士在波士頓出現,你認為他們會毫無動作嗎?”
“他可以在輪班間隙裡出現。”
“這是七天二十四小時的監視,‘不管什麼天氣都不會漏水’,像我祖母常說的那樣。我們必須非常小心,把你的證詞搭建在弗格森的證詞上面,只做些細枝末節的改動。再說,你的態度改變太快,上一秒如此生氣,以至於要動手打人,下一秒又同意提供幫助,沒有陪審團會相信這樣的故事。我並不介意撒謊,斯坦利先生,但現在,最明智的舉動是對你的律師說實話。”
一輛推車在門外經過,沒有橡膠包邊的金屬輪子哐啷作響。
“斯坦利先生?”
“對,好吧,”當事人按了按鼻樑,“那個包裹,裡面有一封信。”
吉布森往前翻了幾頁,查驗之前的筆記,“是什麼讓你覺得有必要隱瞞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