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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的人正在做什麼昭然若揭。方多病頓時大怒,撩起衣裳“碰”的一腳踢開後門,衝了進去,“誰在這裡強……”一句話說到第六個字已說不下去,門內一股掌風迎面,尚未劈正門面,那掌風已迫得他氣息逆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方多病揮掌相抵,心裡駭然——在這小小樸鋤鎮藏龍臥虎,這麼一間民宅,居然也有如此高手!一念剛剛轉完,手掌與屋內人掌風相觸,陡然胸口大震,血氣沸騰,耳邊翁然作響,眼前天旋地轉,他往後跌倒,之後什麼都不知道了。
“方氏”的少爺,“多愁公子”方多病竟連人也未看清楚,就傷在對方一掌之下,那屋裡人究竟是誰?有如此武功,居然使用迷香姦淫女子,到底是什麼人物?方多病被一掌震昏,屋裡人半晌沒有動靜,過了了片刻,有人從屋裡披衣出來,把他提了起來,“撲通”一聲擲進了庭院水井之中。
“逢見仙”酒店裡,幾人幾乎把店裡酒菜都吃了一遍,等了兩個時辰,太陽都下山了,午飯都吃成了晚飯,方多病還沒回來。終於霍平川濃眉深皺,“方多病莫非出事了?”楊秋嶽沉吟道,“難道鎮上另有什麼陷阱能困得住方公子?”李蓮花苦笑,“難道他突然和如姑娘私奔了?”孫翠花唾了一口,“他大概跟蹤去小如男人的房子了,我知道大概在哪裡,這就去吧,方公子莫是遇險了。”
幾人結帳而出,孫翠花帶著三人到了方才小如進去的那戶人家門口,此時天色已變為深藍,星星開始閃爍,那戶人家大門緊閉,裡頭沒有絲毫聲息。霍平川整了整衣裳,拾起門環敲了幾下,沉聲道:“在下有事請教,敢問主人在家否?”
屋裡沒有半點回音,就像裡面根本沒有住人,但縈繞屋中未散的淡淡迷香味,已使霍平川大抵猜到這是個什麼地方。楊秋嶽冷冷的道:“做賊心虛!”李蓮花點了點頭,眉頭皺了起來,這一次和在一品墳中不同,那時他在暗敵人在明,而今天晚上完全是敵人在暗,大家在明,他們這四個人佔不了絲毫便宜。“翠花,你先回去接孩子。”李蓮花柔聲道。孫翠花嫣然一笑,揮手快步而去,這女人雖然並不貌美,卻乾脆得很。
三個男人在漸漸深沉的夜色中凝視這間毫不起眼的民宅,寂靜的庭院,空曠的屋宇,漂浮的迷香,這民宅之中,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和武當金劍有關?還是和怡紅院妓女相關?方多病當真陷在其中了嗎?
霍平川掌上使勁,輕輕震斷門閂,推開大門。放眼望去,門內花木齊整,青石地板乾淨清潔,院中天井以碎石鋪成一個“壽”字,其後屋宇門窗緊閉,並無出奇之處。楊秋嶽陰惻惻的問,“這裡頭有人嗎?”他問得雖然不響,卻運了真力,遍傳民宅,這裡頭如是有人,絕不可能聽不見。霍平川大步當前,推開房門,門內被褥凌亂,果然已經人去樓空,床邊香爐仍冒著白煙,那迷香便是從香爐中來。
“這屋子住的恐怕也有十幾年了吧?”李蓮花輕輕推了一下窗欞,這窗欞和他那蓮花樓一樣,不修恐怕再過半年就會“梆啷”一聲掉下來。“主人好像……有點拮据。”那床邊的酒菜也很簡單,在樸鋤鎮東有一家有名的酒坊,他卻差遣小如到“逢見仙”去買,可見連一斤酒相差兩個銅錢,他也是要計較的。霍平川微微一笑,“既然主人拮据,就算離去,也不會走太遠,終是會回來的。”李蓮花眉頭緊皺,喃喃的道,“不過樸鋤鎮不過數百人家一條街道,他會去哪裡……而且他還帶著女人……糟糕、糟糕,只怕去的不是怡紅院,就是曉月客棧!”楊秋嶽頓時變色——孫翠花豈非也正要去這兩個地方?一點地面,他縱身而起,掠上屋頂往怡紅院方向奔去。霍平川疾快的道:“李先生暫且回‘逢見仙’,此地危險。”接著他也掠上屋頂,隨楊秋嶽而去。
李蓮花仰首看兩人離去,輕輕嘆了一聲,那一刻他的目光有些蕭索,轉過身來,望著人去樓空的庭院。庭院中幾叢劣品牡丹,在這個時節只餘幾枝枯莖,其上白雪蒼蒼,並未有什麼好看之處,他在院中靜立許久,往側踏了一步,轉身離去。莫約緩步走出了十餘步,李蓮花停了下來,背對花叢,淡淡的問:“誰?”
“你的耳力,”方才牡丹花叢並沒有人,現在卻有一個人負手站在那裡,似乎已經站了很久,語調沒有什麼感情,既不像遇見了朋友、也不像見到了敵人。“猶勝從前。”
“是你落足的時候,重了一點。”李蓮花微微一笑,“即使服用了‘觀音垂淚’,‘明月沉西海’的傷,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好得了的吧……無怪你不肯在雪地上留下足跡,笛飛聲‘日促’身法,便是販夫走卒也認得……”
牡丹花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