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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蓮花頷首:“我從斷雲峰來,若非傅衡陽援手,要從燒成一片廢墟的角麗譙總壇裡找到這些東西,無異大海撈針。”
李蓮花解釋了幾句,眾人才知道,當夜是他與笛飛聲擊破痴迷殿鐵牢,放出那些行屍走肉,之後笛飛聲截住角麗譙,他離開角麗譙的總壇,回到斷雲峰峰巔。他在斷雲峰峰巔找回了血衣,取回了信件,卻尋不到吻頸,山下形勢已定,他便寫了封信給傅衡陽。
李蓮花自然不說他為寫這封信在山頂上折騰了好幾天,順帶養了養身子,寫了三五字他便要等上半日才會抓住那黑影晃過的瞬間再寫三五字,那封信寫得他出了好幾身冷汗。他是傅軍師知己,自然知道四顧門此番功成名就,流芳百世之餘傅軍師必定糊里糊塗,大惑不解,於是簡略將雲彼丘一番苦心寫了寫,請傅軍師派遣人手,幫他從烈火餘燼中找到小桃紅、烈焰煙火以及吻頸。
傅衡陽這次居然行動極快,非但調動百人在火場中翻尋,自己還親自由小青峰趕回,與李蓮花做了番詳談。最後吻頸在角麗譙閨房的暗格中找到,雲彼丘留在魚龍牛馬幫的殺手鐧應當還有不少,但一時之間也難以湊全,取到幾樣關鍵之物,雲彼丘受判之日也到,李蓮花快馬加鞭,在今日清晨趕到清源山,又在石水出手行刑之時救了雲彼丘一命。
傅衡陽非但由小青峰親自趕來,還為李蓮花帶來了一樣意外之物。
忘川花。
他只當雪公公死於李蓮花之手,又知“雪融華”霸道邪功,若為“雪融華”所傷,非忘川花不得救。既然傅衡陽有此用心,乾巴巴地千里送來,李蓮花自然是順手牽羊,將忘川花帶來,不想雲彼丘當真有傷,正是雪中送炭。
一切起伏,似如此平淡無奇,又似如此觸目驚心。施文絕呆呆地看著李蓮花這廝被簇擁在人群之中,紀漢佛臉色扭曲青鐵,那是太過激動之故,白江鶉大呼小叫,石水牢牢盯著李蓮花,彷彿這人一瞬間便會消失在空氣之中。
王忠何璋幾人議論紛紛,陸劍池之流探頭探腦,既是迷惑,也是萬分的好奇。他一直以為李蓮花這廝平生最怕頂在前頭,逢事必要拖個墊腳石,即便是熱鬧他也是最好將別人一腳踢入熱鬧中去,自己一旁喝茶竊喜。
他從來不知李蓮花在人群之中居然能左右逢源,含笑以對,他目光所指,手指所向,猶若光華萬丈,澄澈明透。那一大群人很快簇擁著李蓮花走了,因為雲彼丘傷重,李蓮花……呃不……李門主要為他治傷。
有忘川花在,雲彼丘是那孤身涉險力破魚龍牛馬幫的功臣,李門主當然要為他療傷。施文絕很困惑,他覺得驚心動魄,那個人……就這麼活生生地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覺得自己就像活生生看了一場畫皮。
旁人都在歡呼雀躍,他只覺驚悚可怖,那個人究竟是什麼樣一個人?他是以什麼樣的心情與他相識了六七年?如果他是李相夷,為什麼要假扮李蓮花?
他茫然無措,跟不上人群。如果他一開始就是李相夷,他一開始就是個天神,他為什麼要在地上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假裝自己是個土豆?那樣……很有趣嗎?
看著其他土豆與他稱兄道弟,毫不知情,看著其他土豆為他擔憂著急,破口大罵,他是覺得……很有趣嗎?老子和你相識六年,有多少次你在看老子笑話,有多少次你耍了老子?
施文絕瞪著那個李門主,他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心裡卻冒著火氣,“呸”了一聲,他掉頭而去。
李蓮花被簇擁著進了蓼園,而後眾人自覺地退了出去,關上房門,等李蓮花為雲彼丘療傷。雲彼丘服下“忘川花”,盤膝坐在床上,李蓮花照舊自他頭頂百匯灌下揚州慢真力,助忘川花葯力執行。
屋內真氣氤氳,一片安靜。一頓飯功夫之後,李蓮花輕輕點了雲彼丘幾處穴道,讓他睡去,靠在床上,嘆了口氣。他對醫術一道半通不通,雲彼丘真氣已然貫通,那寒症他是無能為力。看著雲彼丘滿鬢華髮,李蓮花又嘆了口氣,望了望自己一身白衣,頗有些愁眉苦臉。
這身衣服珠光隱隱,皎白如月,便是嬴珠甲。他知道彼丘對他負疚太深,十二年前害他中毒,十二年後為滅角麗譙又不得不行此下策,刺他一劍,此後一心以死償還。若李相夷不寬恕他,即便是紀漢佛寬恕了他,他也必悄然自盡。
他自己逼死自己,相逼十二年,事到如今,他自認終可以嚥氣。若無神蹟,縱有絕世神藥也救不了他。所以李相夷不得不自那海底活了回來。
李蓮花小心翼翼地把那雪白的袖角從床沿扯了回來,雲彼丘一心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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