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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和昌顯撩開轎攆簾子,望著棲月樓那爆滿的人群暗歎,若不是下手早,砸錢多,恐是連個位子都定不到了罷……
手下人上前徵得了羲和昌顯同意,引著轎伕拐進一處小巷,從後院進了雅間。
棲月樓的雅間有二,皆是位於二樓的閣子,視野開闊,能將舞臺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羲和昌顯入了閣子,端坐於窗前,面對舞臺,後又好奇地探了探身子,一觀隔壁………隔壁窗戶緊閉,似乎定下房間的人還來到。
“主子!”黑影落地化作年輕的男子。
“可是知道旁側房間是誰定下了?”羲和昌顯顯然對隔壁之人非常好奇。
“屬下查過賬簿,隔壁未曾有人預訂……”男子恭敬應著,亦是有些疑惑。
羲和昌顯挑唇:“如此盛世怎會空下那絕好的觀景點?賬簿不載,未必是沒人,我看是他們棲月樓重要的人要來,所以無需登記吧……”
“主子的意思是……”
“給我暗中盯著,我倒要看看這棲月樓當家葫蘆裡賣什麼藥!”羲和昌顯垂眸凝視舞臺,背對著手下發號施令。
掌聲忽起淹沒了羲和昌顯手下人的應答。
空中花瓣飄灑而下,一抹淡紫順著那迎著花雨垂下的錦綢飄然而至。
琴起一音,清清泠泠,縹緲輕逸,羲和昌顯這才看清檯上的紫杉竟是蒙面而立,雖是看不清面容,但那雙滿含星子的鳳眸卻足以讓人想入非非。
纖指劃過弦絲,留下一方華彩,如怨如慕,似眷似訴,情深卻不痴纏,留連卻不執念………猶陷卻醒,若即若離。
指法稍變,名山大川已近眼前:高山流水,滄海桑田,一幕幕奔騰而過,氣勢驟息,古道西風,人家小橋………正是那乘風破浪之後的寧靜,不貪不嗔,不痴不醉,似細雨綿連而下,滋潤了乾涸的心田;如春風輕柔而過,溫暖了冷寒的身軀。
旁側雅間傳來一聲輕響,不知何人開了窗子。
羲和昌顯起身繞到琴旁,信手撥了一音,高亢嘹亮,直插琴曲中央。
林翎聞聲皺了皺眉,自是沒有想到此般情況還有人來攪擾,隨即加快捻撥,快速變換指法。
羲和昌顯亦是被逗弄出了興致,緊隨林翎的指法,窮追不捨………十二指變化轉眼發展到二十四指………林翎垂了垂眼眸,額角滲出密密的汗珠。
卿娘也是沒有想到羲和昌顯會出手為難林翎,其緊張程度不輸林翎,卿娘屏息暗觀其鬥,就連手心的汗珠慢慢浸透錦帕也絲毫沒有察覺。
“噔~”隔壁一聲裂弦之音忽然而至,將糾纏不清的二人拉扯開來………看似無心的一筆,卻是暗藏玄機,不僅為林翎創造了甩開羲和昌顯的時機,而且融入曲調,毫不違和,並不影響整支曲子的進行。
林翎順勢而下,如魚得水,暗暗鬆了口氣。
在後臺煎熬的卿娘也終於停了焦躁的步子,剛要鬆氣,心臟卻又猛地一提:公子……
樓上的羲和昌顯似乎並未因此而擾了性質,反是一拂衣袖,回了主座繼續觀琴,心中確是化了疑慮,悠然自得。
林翎一曲奏罷,起身謝場。
羲和昌顯突然起身,敞聲大讚:“鳳翎姑娘果真名不虛傳!”
林翎挑眉,細細打量了一眼樓上那亂琴的始作俑者,心中雖不爽快,面上卻不動聲色地禮了一禮算作應過。
羲和昌顯擺明不想讓林翎就這般輕易過關,遂挑了唇角,繼續說道:“姑娘琴技無雙,姿貌亦是世間鮮聞,如何不以真面示人,也讓我等凡夫俗子一睹仙容?”
應著羲和昌顯這話,臺下觀眾紛紛起鬨。
林翎抬眼對上羲和昌顯,目光澄澈,不卑不亢:“鳳翎賣藝不賣身,公子又何須為難鳳翎?”
羲和昌顯聞言又是一笑,衝匆匆趕上舞臺的卿娘丟擲一問:“棲月樓的規矩向來是認錢不認人的,今夜本公子欲求佳人作陪,不知卿娘可否割愛?”
卿娘面露難色,不知如何作答,無意拋向隔壁雅間求救的小眼神被羲和昌顯捕捉得一清二楚。
林翎看出了卿孃的為難,冷哼一聲應道:“棲月樓自是銀子開道,公子既是清楚規矩的,又何須為難卿娘呢?夠不夠誠意還是公子您說了算的!”
林翎著實不懼羲和昌顯,既然他願意當冤大頭,林翎又何苦不成全於他………人前他是主可以肆意挑釁,人後如何可就由不得他了!………林翎雙眸緊盯羲和昌顯,心中的盤算卻未停歇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