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3/4 頁)
在極近的地方。楊儀知道她的最後時刻不遠了,她掙扎著從床上滾到地上,跪在採藥人一家面前:“大爺、大娘、小妹妹,這孩子就託付給你們了,有碗米你們給口粥,沒吃的就喂口水,權當養一隻小狗吧,但一定要讓他活下去。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楊儀哭訴著就要磕頭。
老人不禁流淚。老太婆和根兒哭著扶起楊儀。老太婆:“這位閨女,你倒底犯了什麼罪,解放軍不是挺好挺好的嗎?怎麼對你……”
楊儀急切地:“大娘,您別亂猜,解放軍是好的,解放軍是好的,是我……是我……我也許,真是叛徒……”
楊儀痛哭不止。採藥人一家面面相覷。老太婆默默地從床上抱起孩子。孩子大哭。楊儀肝膽俱裂,她狠心喊著:“抱走吧,快抱走吧……”
孩子大哭不止,老太婆抱至門口,又抱回來:“要不,你再看一眼?”楊儀摟住孩子,解開衣服,奶著,親著。
炮聲更近。
楊儀馬上把奶頭從孩子嘴裡拔出,哭著遞給老太婆:“抱走吧,國民黨快到了,你們也快到林子裡躲一躲……”
採藥人一家默默地離開了。臨出門,老人重嘆一聲,對楊儀道:“唉——自古以來,兩軍交戰,最恨最恨的就是叛徒。你不該呀!”
“大爺,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楊儀無法說清真情,唯有撲倒在床上痛哭。
堂屋,老人對老太婆和根兒說:“你們先去毛竹山的洞裡躲著,我後腳到。”
根兒戀戀不捨地看著灶邊的周天品。周的頭上熱出了汗,根兒走過去,取出那塊繡花手帕,擦了擦周的汗,然後猶豫了一下,把手帕疊整齊,塞進了周天品的口袋。
炮聲響起。老太婆叫道:“根兒,走吧。”
炮聲隆隆。山路上,保衛科長等跑著步。
楊儀已顯得無比沉靜了。她凝視窗外黎明前的黑暗,心中自語:“我知道密碼……我知道得太多了……”炮聲一陣緊似一陣。“絕不能再讓部隊為我為難,為我耽擱了!”楊儀從寫著“楚收”的包袱中取出一把梳子,一下一下梳著頭髮……梳完,把梳子放回包袱,繫緊。然後踉蹌著走出屋,把包袱放在周天品的身上,同時把軍帽重新給周天品戴上,戴正,最後開門走進院子,又走出院門……
群山幽幽,天邊已有霞光。
保衛科長等趕到山頂。他突然止住步子,被眼前的一副景象驚呆了——遠遠的,是楊儀的背影,她立在懸崖邊上,迎著鮮紅如血的霞光,通體輝煌。
楊儀那張年輕的臉,在霞彩中無比俊美,她大大地睜著雙眼,眼裡充滿幽怨。她的眼中閃過楚風屏,閃過姜佑生,閃過兒子,閃過賀子達……她悲苦悽烈地高呼著丈夫的名字:“賀——子——達——”
楊儀縱身躍出……
山澗洪流,一瀉遠去。
近一年之後。解放大軍如滾滾洪流,氣勢如虹地開進著。
路邊,某農家小屋傳來嬰兒的啼哭聲。楚風屏也生下一子。
姜佑生抱著兒子樂得合不攏嘴:“小子,叫爸爸,叫爸爸。”楚嗔道:“瞧你。”姜把嬰兒舉在半空,打著轉。
“小心點,你小心點,別摔著。”
“摔不著。別說平地,就是大坑大溝,就是懸崖峭壁,我摔下去也得把他舉著!對不對,小子?”
這句話使楚風屏的臉倏然變色,她望著旋轉在半空的嬰兒,眼睛有些迷濛:她的眼前漸漸地幻化出一個一歲的小男孩,“嘎嘎”地笑著……舉著孩子打轉的是楊儀。楚捂住眼睛,覺得有些暈,靠在床頭。
姜佑生忙問:“風屏,你怎麼了?”
楚風屏沒有鬆開手,輕輕自語:“那個孩子要是生下來,都快一歲了。”姜頓時失去喜色,無言。
楚放下手,望著丈夫:“馬上就要與賀子達的部隊改編成一個縱隊了,見到他怎麼說呢?”姜抱著孩子,背對楚僵立著。
楚一下忍不住,雙手捂住臉哭道:“楊姐……”
姜佑生驀然轉身,冒火道:“你就是脫不了當丫環的命!”
“恭喜呀,恭喜……”屋外走進來一群風塵僕僕的男女軍人,“師長,是兒子是閨女?”
姜:“大頭兵一個。”
某幹部:“好啊,我們從大石山獨立旅升格為野戰軍一個師,連參軍帶俘虜,越打兵越多,你還嫌不夠用怎麼的,又弄來一個嫡系的。”
眾人大笑起來。
幹部們發現楚臉上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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