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3/4 頁)
一處大宅門口,兩個“還鄉團”的兵把門。一個瘦子走進門去。
院中,瘦子衝一土匪頭目似的光頭說道:“大隊長,搞清楚了,田大年是收養了一個小解放軍。”
光頭罵道:“媽的,大的咱打不過,小的還怕嗎?走!”
瘦子高喊:“集合!”
床上,大碾子和小碾子對面躺著,都伸著兩手,咿咿呀呀的,好像互相說著什麼。
夕陽西下,清風微拂。
賀子達醒了過來,他發現楚風屏坐在一邊,又發現自己光著身子,只穿著一條褲衩,慌忙坐起。楚風屏把掛在樹枝上已曬乾的衣服取下來,賀無言地穿著。穿好,賀子達突然晃了兩步,扶住樹幹嘔了幾下。楚幫著捶了捶他的背。
賀推開楚的手,磕磕絆絆,盲無目的地朝著山坡,朝著夕陽走去。楚風屏遠遠地跟著。
山頂,賀子達面向夕陽,呆滯地望著遠方。
楚風屏從一直背在身上的挎包裡取出楊儀留下的小包袱,遞過去:“我知道你很難過。這是楊姐留下的。雖然她寫著我收,但我想還是應該給你。”
賀子達一把奪過包袱,開啟,發現正中是那支小手槍。
楚風屏:“這槍的事,我沒告訴老薑,也沒對組織上說。有什麼情況,還是你自己講好。”
賀子達還在包袱裡翻找,但並無遺書。他失望地:“難道她沒有給我留下幾個字?”
楚風屏指著包袱皮上那個畫了叉的“賀”字:“只有這一個。”
賀子達看著那個字,大大地睜圓了眼睛。
“難道你是怕連累我嗎?”賀子達悽楚地念叨,“你到底是不是叛變了?你到底為什麼在那個鬼東西上簽字?你到底有什麼說不出口的事?楊儀,你殺了自己,也殺了我們的孩子!我——的孩——子——”
賀子達漸漸聲高,揮拳悲呼。他終於如大壩崩堤,張嘴痛哭起來!
楚風屏望著賀子達。謝石榴、姜佑生不知何時也站在身後,也默默望著賀子達。
“我——的孩——子——”
天地間響徹一個男人粗壯的而又軟弱的號啕之聲。夕照顯得酷烈悽慘。
楚風屏含淚望著。李部長的聲音突然響在她的耳畔:“楚風屏同志,姜師長、賀師長,最遲明天中午得離開這裡趕回部隊。現在正是大決戰的關鍵時刻,這你是知道的。他們二位師長必須一塊兒走,坐一輛車走!高興不高興不管,但必須心甘情願!必須!”
楚風屏的臉上馬上顯出急劇的變化,她一會兒咬住自己的嘴唇又鬆開,又咬住,又鬆開,最後楚風屏萬分艱難地下了一個驚天動地的決心!她走到賀子達的身邊,輕聲而肯定地說道:“賀師長,楊姐的孩子生下來了。”
賀子達突然止住悲聲,瞪大淚眼。
遠處,姜佑生愣住了。楚風屏一字一板地說道:“在楊姐自盡的前一天晚上,她生下來一個兒子。”
賀子達急切地問:“他現在在哪兒?”
“我和佑生把他託付在一個叫田大年的老鄉家裡。”
姜佑生頓然無比震驚!楚風屏回頭看著丈夫,用堅定的目光表示著自己的決心。姜佑生幾次張嘴,都在妻子的目光下一句聲音也發不出來。
謝石榴輕輕噓了一口氣,似覺萬幸。楚風屏冷靜得近乎麻木,轉過頭直直盯住賀子達,但像是自語地說道:“他長得非常結實,已經有一個名字,叫‘解放’,乳名‘小碾子’,因為那家老鄉也有個大十天的兒子,叫‘大碾子’。等到全國解放那天,我會把小碾子找回來,送給你的。”
賀緊緊抓住楚的手:“楚風屏……我謝謝你,我謝謝你,我也替楊儀謝謝你!”
天際餘暉將山頂鍍成一片赤銅之色。謝、賀、姜、楚席地而坐。楚風屏神情黯然地望著落日景象。
謝石榴面目嚴峻而語重心長地對賀、姜二人說道:“當年彭老總的三軍團犧牲了多少好戰友,有戰死的也有冤死的,但革命沒有停腳,終於勝利在望。解放戰爭已經接近最後關頭,大仗一個接著一個。總部把你們二人從那麼緊張的前線召來,無疑是想把問題當面說清,希望你們保持團結。伢子、崽子,你們兩個年紀不大可都是老紅軍,不要說你們都當了師長,就是個戰士,也應當有起碼的覺悟,知道戰場上水火無情,決容不得挾嫌報復。如果你們實在相互容不得,現在就打報告,請求組織把你們各自調離自己的師,不要把你們兩個人編在一個縱隊。省得你們戰場上使氣,白白丟了戰士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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