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部分(第3/4 頁)
“看在我這張老臉上,一定要救他!”
醫生順手號著姜佑生的脈搏:“首長請放心。其實你不用自己揹著跑,打個電話,我們就會去的。”
大碾子一人來到海邊,坐在礁石上,任憑海水將全身打得精溼。
大年昏睡著,吊瓶裡的液體一滴一滴……棗兒守在一邊,靠牆睡著了。
大碾子坐在浪花叢中,如與礁石連體。
姜佑生與楚風屏躺在床上,但誰也沒睡,都睜著眼睛。姜佑生輕聲開口:“風屏,我們現在是在床上,說一句經不住批判的話。”
“你說吧。”
姜佑生想想:“算了,不說了。過去說過,你罵我有毛病。”
楚風屏在黑暗中笑笑:“你是不是想說,‘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報應’?”
過了片刻,姜佑生髮出聲音:“田大年兩口子,總算對咱們的小碾子還不壞。”
楚風屏點點頭,思忖著說:“既然小碾子已經知道了,為什麼就不給我們來封信呢?”
姜佑生說道:“這孩子好就好在這兒,有志氣,而且不忘本。”
又過了片刻,楚風屏說:“我好歹見過兩次。你還是二十多年前生下他那天……哎,反正你這個第七副參謀長也沒事可幹,我們帶上金金去趟新疆怎麼樣?”
“千里迢迢,老子巴結著去認兒子?”
“心裡想去,可又這麼些毛病。要不,叫他來,不看我們,總該讓他看看病重的養父。”
“中蘇邊境那麼緊張,這時請假,有臨陣脫逃的嫌疑,不合適。”
楚風屏半晌不語,良久,才語調有些辛酸地說:“就是因為邊境緊張,我才怕……”
姜佑生沉默一陣:“……我們也不要去,弄不好真要大打,那麼多孩子在那兒當兵,偏偏我們跑去看,會擾亂軍心的,絕對不行。”
楚風屏輕嘆一聲:“這我懂。說說而已的事。”
姜佑生又心有不甘:“小碾子,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呢……唉——睡吧,睡吧。”
輾轉了一陣,楚風屏重新開口:“該叫大碾子從島上下來一趟。”
姜佑生:“我已經想好了,明天我們借條漁船,直接到黃魚島去做做他工作,接他回來。三十多海里,七八個小時差不多到了。”
礁石上已不見大碾子。岸上,扔著一堆溼淋淋的海軍服。
大碾子在海里面色堅定地向前遊著……一個浪打過來,他鑽進水裡,一會兒又冒出來,執著地揮動雙臂。
天矇矇亮,海水輕輕拍打岸礁。霧中,遊了一整夜的大碾子剛爬上岸,就累得栽倒在沙灘上……半晌才掙扎著動了動胳膊和腿。
招待所值班室的電話鈴響。值班的肥胖婦女從被窩裡伸出手,抓起電話:“誰呀,這麼早。”電話裡是大碾子的聲音:“請問姜副參謀長家的客人住幾號房間。”肥婦:“你是說昨天來的那個老頭?昨晚上急病進醫院了,這會兒進哪了就不知道了。”
“你他媽混蛋!”接著電話扣斷。
肥婦尖叫:“你罵誰?你罵誰?你是什麼人!”
衛生隊。赤著腳,穿著一身汙穢不堪的海魂衫的大碾子,輕輕從趴在值班室桌上睡著了的護士臉邊,抽走登記簿,看了看,悄悄走向一間病房。大碾子略遲疑一下,推開了房門。
站在大年的床前,大碾子注視了很久。他那被海水醃裂的嘴唇翕動著,那裡極輕極輕地發出了一聲:“爸爸。”
大年痛苦的睡容居然漸漸舒展,還微微顯露出了笑意。
大碾子見棗兒靠牆睡著,左右看看,取過大年頭邊的一疊病號服,抖開,蓋在棗兒的身上。棗兒一下醒過來,迷迷瞪瞪地看清楚是大碾子站在她面前,正衝她笑。棗兒要說什麼,大碾子“噓”了一聲做了個手勢退出病房。
衛生隊後面的小樹林。
大碾子站下,剛張嘴說了個“棗兒……”棗兒便在他腳前狠狠啐了一口。棗兒罵道:“呸!你這個白眼狼!當了幾年大官家的假兒子,就瞧不起當農民的親爹親孃了。寄幾個錢就踏實了嗎?你比那個真將軍兒子差遠了,他早就知道了真情,反而更加孝順,一封信接一封信,話暖人著呢!可你,大叔差點兒被你氣死……”
大碾子囁嚅著:“我看了護士的值班日誌,他……沒事了。”
棗兒不依不饒:“他?他是誰?田大叔是來向姜司令認錯的,可不是非要認你的。你要是覺得餵豬比看你爹重要,就管豬叫爹去吧!”棗兒說完就走。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