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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地:“你等等。”她在臉盆裡倒了一些熱水,洗著臉。
楚風屏看見畫得亂七八糟的吳文寬的相框。丁丁馬上撲過去,把相框扣在桌上。
楚風屏:“天下還真有這樣的事,你賀叔叔不讓你找,只讓你等,還真就讓你等上了。”
丁丁洗臉不語。
楚風屏:“給他治傷時,你把別人都支走了,就你們兩個,你們都說了些什麼呢?”
“嘩嘩”的水聲……
楚風屏:“我相信你,總不會把這邊的什麼秘密告訴他。”
水聲……
楚風屏憐惜地叫道:“丁丁……我的小丁丁!”
丁丁一下扭過臉來,滿臉的不知是水,是淚。她撲到楚風屏懷裡,哭叫道:“媽媽——媽媽——我還能叫你媽媽嗎?”
楚風屏撫摸著丁丁的頭髮:“孩子,看你外表風風火火的,這肚子裡的痴情還真有些像你的親生母親。延安搞搶救運動時,有人說你父親是國民黨特務,把他關了起來,多少人勸你母親,反正沒結婚,算了吧。可你母親就是一言不發,她也不說你父親壞,也不說你父親好,就是一個‘等’字。一直等到問題弄清楚,你父親放回來的當天,她就找組織申請結婚。可是丁丁,你呀,等到國外去啦。”
丁丁:“吳文寬是敵人。但他也是好人。”
“什麼話,衝這種思想,開除你的軍籍,就一點兒不冤。”
丁丁慢慢離開楚風屏的懷抱,拿起軍裝,欲拽掉剛釘上去的領章,但她又停下手,緩緩將軍裝疊好,用頭巾包了起來。
楚風屏默默注視著。
丁丁將軍裝平平整整地放進了箱子。
楚風屏拿起軍用水壺:“這是老號長帶給你的,要你喝一口。”
丁丁接過去:“酒嗎?”
“酒。”
“慶功酒?”
“慶功酒。”
丁丁未喝,捧在手裡看著。
楚風屏:“老號長說,喝了,還是自家的孩子。”
丁丁站起身,把水壺掛在牆上。她最終未喝。
楚風屏復又痛楚地看著已然極其陌生的丁丁。
夜,鼻笛如簫。
周家陽臺,鹿兒用鼻息吹著那種特殊樂器。其聲微弱,反而尤感其韌。
根兒走上陽臺,聽了一會兒,輕聲道:“鹿娃,肉烤好了。”鹿兒緩緩停下吹奏,說道:“姑,我想看看那三個銅瓶。”根兒看看鹿兒:來吧。”
一間儲藏室的門被開啟,燈光照進去,格板上,三個盛骨灰的銅瓶閃著幽光。鹿兒拿起一個,在手上摩挲著。他的目光投向深遠,透著堅毅。
夜空,明月。鼻笛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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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煙霧騰騰的建築工地,氣錘在震天撼地地一下一下衝擊著。
六年之後。
江海正在建設成為一座現代化的城市:幾十層的大廈;富麗堂皇的賓館;一座座立交橋;恢宏的飛機場;巨大的遠洋貨輪……
海濱浴場。各式各樣、五花八門、包括三點式的泳裝鋪陳於沙灘。著新式軍服的一名軍官和兩名士兵佩戴糾察袖章,努力控制著使自己目不斜視,穿過浴場前的鵝卵石甬道。嚴肅的行列與滿目裸肉的背景顯得反差極大,極其滑稽。
一黑一白兩輛桑塔那轎車疾馳著,分別駛入警備區和海軍基地大門。
黑車在賀家剎住,走出個陸軍的中年人,快步走進小樓。
白車在姜家剎住,走出個差不多年齡的陸軍,也是急匆匆地走進樓去。
——一九八五年,在聯合國講壇上,中國代表鄭重宣佈:為了世界的和平與發展,中國人民解放軍將裁軍一百萬。
賀家。
中年人:“情況差不多就是這樣,七十六軍和七十七軍在這次大裁軍中肯定會撤銷一個,合併到另一個軍去,組成新的集團軍。賀副司令,您是我們軍現在還在位的老首長,希望您……”
謝石榴在座,謝說道:“七十六軍是我們紅三軍團瑞金師的老底子,怎麼可能撤這個軍?我的軍號、大刀前年還被你們軍史館收走了呢!”
賀紫達沉吟良久,說道:“七十七軍也是老紅軍的底子。論戰功,半斤對八兩。”
姜家。
來客坐等著。姜佑生從門外走進:“對不起,對不起,臨時有個事……你是?”姜佑生突然發現對方有些眼熟。
來客笑笑:“老軍長,還記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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