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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似乎意味著——晴。
晴,就是一種默許,而籽陽的默許,又可以理解成一個建議,比如,你可以再縮短你的設計時間。
“OK!”安遠很佩服自己的悟性。
“可以問你個問題嗎?”見籽陽要走,安遠一步跨到籽陽面前說。
籽陽停下腳步,平和地注視著安遠。
“你覺得值得嗎?”
安遠深信籽陽明白他的意思,他想知道,“幽”們是怎麼說服自己面對這一切的。因為,他們知道的、看到的內/幕,肯定更為真實而殘酷。
如果和“幽”相比,安遠知道自己已經很幸運了。
他有朋友,有家人,有工作,有自由。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和街道上任何一個人交談、享受任何一個美妙的相遇,他可以被人惦念或者被人忘記。
他可以放縱地去愛,放肆地去恨,平靜地接受,淡漠地拒絕。
他可以因為自己從這個國家、在這個社會中所獲得的任何一點物質或者情感去依賴、去感激,並給自己找一個理由去追求、去奮鬥,甚至去犧牲。
但“幽”們不能。
安遠是在上次“釣魚”任務中知道“幽”的。
“釣魚”任務源自“幽”的一次“滅畜”行動。
那時,幽“天衝”部的一名隊員在完成任務後意外繳獲了一枚絕密晶片,但當他把晶片就近送交到靳教授手中時,晶片表面的生物病毒已經入侵到他的腦組織。疼痛讓他全身生理性痙攣,他的眼神中卻始終寧靜祥和。
在那名隊員閉上眼睛前,靳教授問他是否還有遺願。他用顫抖的聲音緩慢地說:
“我沒有父母,沒有牽掛。所以,只要在這片土地上,我死在哪兒都算是回家了。回家了,還能有什麼遺憾呢。只是十年前我答應了一個女孩兒幫她找爸爸,她的願望我還沒幫她實現呢。”他扯動嘴角微笑,而後神態安詳地走了。
也正是那名隊員的犧牲,消除了晶片表面的第一層防禦。
安遠就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帶著晶片來北京“實習”的。那是他第一次正式出任務,他把晶片小心地藏在“記憶盒”中,和林汐妍那根白髮放在一起,等待著大魚出動。也就是這個原因,安遠出事之前,從不讓林汐妍去宿舍找他。
那段日子,記憶盒裡,是當時的安遠生命中最最寶貴、最最神聖的兩樣東西。
也正是在那時,他初步瞭解了這個國家最機密的組織——幽。靳教授給他的解釋很簡短:“幽”成員沒有身份,執行絕密任務。
安遠閉上眼睛,想到那名隊員平和的眼神,很受觸動。
他不由得根據靳教授的解釋去推斷:
沒有身份,這就意味著除了他們的直屬領導,沒有人知道他們活過,自然,不會有人留意他們是否已經死了。
沒有身份,就意味著他們是永遠活在別人影子裡的人,他們的存在只有以任務為參照物才會被證明。任務結束,他們便是空氣一樣的透明。
為了保證他們身份的絕密性,除了他們的指揮官,他們和隊友之間恐怕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他們比過去單線聯絡的地下黨員還要孤絕,因為他們不曾在這個社會像個,人,一樣,活過。
他們沒有機會享受親情、享受愛,他們的淡然平和源自他們對奢華或者貧窮都一視同仁——他們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去豐富情感上的知覺。他們如同路邊的某一棵樹,沒有任務的時候,他們心裡全是旁觀者的孤獨。
所以當安遠對自己的使命、對自己的價值產生質疑時,他首先想到的是去問一下籽陽,想聽聽他怎麼說,更想用他的思維方式,開導自己。
“假如,你是一個荒山破廟的屋頂上殘留的一片瓦礫或者一簇茅草,大雨來時,只要你願意堅持,你就能為你身下那些避雨的過客們撐一片乾爽,假如你放棄,你就要眼睜睜看著這些人在雷雨中奔跑,茫然而無助。你會怎麼做?”
“雨停後,他們便會離開。沒有人欣賞過你的存在,甚至他們會用抱怨的語氣說,剛才躲在一座漏雨的破廟裡,真糟糕!即使他們感謝,感謝的也是那座廟,因為你被假設為理所應當的存在,而且總有人會抱怨,你的面積不夠大,你擋的雨不夠多。那麼,你覺得你應該怎麼做?”
籽陽回答安遠時,語調沒有一絲波動,似乎只在簡單地敘述今天是個晴天那麼簡單。
“你不是想問為什麼是你嗎?”籽陽目光與安遠平視,只因為那目光太過平靜,安遠有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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