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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幽夢出,明月照離人。她提著鞋襪走進深水裡,深一腳淺一腳,清冷的水撫摸著下半身的肌膚,無形地被牽引著。
蘇慕清聽到下人稟報,匆匆間衣服也不等穿好,就往外奔。他看到她一步步走向深水裡,已經無法挽回,“之昕!”
瘦盡燈花,她回頭,對他發笑。目光又抬起,看到半空中靜白月色,一池碧水清漣,好美。
好像回到幼時,昏昏沉沉地午休,聽到母親和丫鬟說笑,“我家之昕,是要一輩子被捧到手心的。”
然後時日變得飛快,她又一次站在小巷口,看到那樣冷漠的少年,漂亮的不可思議。
她低低笑,趔趔趄趄地走向水中,帶著不可抑制的快感歡喜,“……不及黃泉者,無相見矣……你等我罷,等我……”
滿地春暉,無處話別。
☆、不慕
……原來……這便是蘇慕清這一世的故事……
原來……她要承認,自己的故事,並不比夏之昕更動人、更值得唏噓。
夜色清寒,結衣本來是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但後來,她越來越安靜,蜷在身邊的手,也輕輕顫抖。
夏之昕語調平緩,似乎故事裡粉墨登場的人物,存活在別人的世界裡。
結衣不想打擾她,自己覺得周身疲累。在夏之昕講了跳水後,故事戛然而止。她才勾起極淡的諷笑,摸著自己耳邊吊著的明月璫, “那個男人,是誰呢?”
夏之昕望著水面,看到自己蒼白的臉色。她伸手想碰觸,卻穿梭而過,已經什麼都感受不到。低聲,“洛衍。”
……這誰呀……
結衣眼睫飛快一顫揚起,沒吭氣。
夏之昕低笑,“我知道你不認識他……結衣姑娘不用為難。”她也算是知道,結衣這隻豔鬼,極不稱職,對人間瑣事,多半都不知 曉。
結衣呵呵笑兩聲,眼底透著冰冷銳寒的光芒,“正好,我也不想讓自己為難。”她轉身欲走,又微微側臉,笑,“你果然是個膽小 之人啊。”
生前不能與所愛相對,死後不敢離開金陵蘇家,難怪被困十年!
夏之昕不語,身形在空中慢慢轉淡。
結衣也在雕樑畫柱的影子裡,走遠。本來是相同命運的女子,一個認命而不服,另一個不認命而甘心,就此無話可談。
如是幾天,結衣白日裡,看到蘇慕清幾次。
他惆悵傷心的樣子,不是沒有。只是日光下見到的他,實在是從容鎮定。除了偶爾望著夏之湄會失神,他表現的太過正常。
結衣眼底映著他看書的影子、作畫的影子,她一直站在與書房窗子對立的小園中,看他。一把傘下,是她的世界。傘外,是他的世 界。
直到這一刻,她才能清楚地想到,畢竟、畢竟……已經不存在了。
她所追憶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千年前大雪紛落的世界,映天如火的嫁衣,少女慘白而堅定地望著夜空下的雪……真的都不存在了 。
在鬼界裡被欺被打,不知所終,不知所去。在奈何橋邊等了許久許久,都沒看到想等的那個人。
心裡失落,又惶恐。即使是陽壽已盡,做了鬼,也該讓自己見一見啊。他可知道……不投胎,孤魂野鬼,連個安身之所都沒有。
她走走停停,在許多地方找他,都找不到……她回到讓自己傷心的地方,千年後,這裡成了讓文人墨客醉迷的金陵古城。
她安靜地呆在這裡,已經沒了眷戀,只想殺了他!
不存在的,便可以當做沒發生麼!
不存在的,便可以不負任何責任麼!
……“喂,我注意你好久了,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正大光明地盯著男人看啊?”清悅的女聲透著氣急敗壞,像跳豆子般,在她身邊蹦 起來。
扭頭一看,原來是來蘇府做客的夏之湄夏小姐跳腳了,嘟著嘴不滿地瞪她,“我才是要和蘇公子聯姻的女主人好不好?!”
這個脾氣……
想起半夜飄蕩在蘇府裡的女鬼,結衣皺皺眉,一個冷淡涼薄,另一個驕縱跋扈,若不是長相無法騙人,誰也不會以為這是一對姐妹 花。
結衣秋眸如波,一綹髮絲咬在唇邊,未語先笑媚態十分,“不要正大光明地盯著男人?那就是可以偷偷摸摸地瞧了?”她伸出纖長 的五指擋住眼睛,盯著書房的方向,含笑,“哎呀呀瞧瞧看喲~~蘇公子長得真好,臉是臉腰是腰,脖子是脖子……”
“……”夏之湄氣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