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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若宣揚出去,轉眼便是滅頂之災。
皇太子乃是皇位繼嗣,關乎到國家未來的興衰命運。所謂母子同體,郭聖通與劉彊處於高位十餘年,撇開已身的黨羽,朝廷上固有的守舊勢力也非我等短時能夠撼動。
“我倒覺得這才是重點。”陰興目光如炬,“既是為了讓四殿下年少成才,又如何掩其鋒芒?這事早一日晚一日並無太大的差別。”他忽然笑了起來,笑得太過突兀,以至於我背後隱隱發寒,汗毛凜立,“貴人不懂《春秋》,無怪乎不明瞭陛下的心意,按我看,今日之事乃是吉兆。”
“什麼?”
“你道這‘吳季子’所為何出?《春秋公羊傳》中略有提及,此人名為札,排行四,故人稱季子,乃六百年前的吳國公子。季札的父親壽夢在吳國稱王,他有嫡子四人,分別為謁、餘祭、夷昧,札。季札最幼,卻最為聰穎有才,兄長們皆願么弟繼承國君,於是許下兄終弟及的諾言。吳國的君王之位由謁繼承,謁死餘祭繼位、餘祭死後由夷昧繼位……”
“兄終弟及……那麼夷昧死後,季札做了吳王?”
“未曾。夷昧死時,季札恰逢出使魯國,於是季札的庶出兄長僚便搶了國君的位置,做了吳王。”
“啊?”
“季札回國後,並沒有掀起奪位之爭,反將僚奉為國君,自認為臣。當時謁的兒子公子光很是不平,認為如果遵照先王兄終弟及的諾言,應該由季札繼位,如果不遵照,則國君本該由他來繼位,於是光派人刺殺了僚,欲將王位讓給叔叔季札……”
我屏住氣,陰興並不是講故事的高手,所以這個故事本身的語言描繪得一點渲染力都沒有,但是不知為何,我卻深深被它所吸引。
“季札如何做?”
“讓國於光!”陰興冷笑:“吳季子載於竹帛,備受世人推崇,無非是稱其賢德。他本該是吳國名正言順的繼嗣者,最終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讓掉了屬於自己的王位……換成是你,你給予他何等評價?”
那個瞬間,腦海裡電光石火間浮出劉陽的回答,我心猛地一沉,那四個字不禁脫口而出:“愚戇無比!”
“真不愧是我的甥兒,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才情傲氣,居然敢如此譏損世人吹捧的聖賢之人!”
我悵然退後,心亂如麻。
吳季子是吳國名正言順的國君,最終讓出了王位,劉秀對劉陽說出“吳季子”,這難道是在潛意識中將兒子比作了季札?
如果這個作比本是無心之言,那麼陽兒的回答無異於將深埋在那顆幼小心靈下的“野心”,對著自己的父親,漢帝天子全盤托出。
劉陽知道吳季子是誰,卻打心眼裡瞧不起他所做的聖賢之舉。
讓國?
愚戇無比——
“……娘你為什麼要讓?為什麼?如果你是皇后,我和妹妹們便不會被人欺負……”
“……如果娘是皇后……我大可像太子哥哥一樣威風,不……不是!根本沒有什麼太子哥哥!娘如果是皇后,庶出的他怎麼可能成為太子?這個國家的太子應該是我才對……”
三年前我便早已知曉這個答案了,不是嗎?
當那個只有六歲的垂髫小兒站在我的床前,咄咄的發洩不平的時候,我便早已洞悉他隱藏在內心的答案。
我的陽兒不可能成為吳季子,即使他的命運因為我的過失,無奈的與吳季子站在了同等的窘境,但是他的最終決定,絕不會和吳季子相同。
讓國?聖賢?
狗屁不通!
所以,吳季子——愚戇無比!
削王
從新莽地皇三年劉縯率族人、賓客於南陽起兵,到如今建武十三年,劉秀由二十七歲的青年,跨度到了四十二歲的中年,十五年的征伐、平亂、光復,無止無休的戰爭蹉跎了多少青春,揮灑了多少鮮血、埋葬了多少生命,才換來今天這樣天下一統的局面?
回想十多年前剛稱帝那會兒,顛沛流離,朝不保夕,誰也無法保證劉秀作為漢帝能在眾多的霸主中脫穎而出,最後勇折桂冠,在亂世中留存下來,開創萬世基業。
打天下、平四方的時候其實遠沒有考慮那麼多,消滅他人為的是儲存自己,那時候心裡的想法也十分單純,只要能活下來就行。
去年冬天,吳漢終於將成家皇公孫述打敗,收復了蜀地。自此以後,除了也建國稱漢帝的盧芳,依附於匈奴人繼續盤恆在邊疆外,全國的疆域已經基本收復完整,亂世終於結束了。
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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