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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晨皺眉道:“陰姬,你真叫人失望這般妒婦行徑,毫無寬容賢德的雅量,日後如何操持家業,如何當得一家主母?你別怪表哥多嘴指責你,今日即便你大哥在此,也會這般勸你——不管你愛不愛聽,一個已婚女子,就該有身為人婦的自覺與守則,你怎可如此偏激?”
“就算大哥在這兒,也別想拿什麼大道理來壓我,我不聽,也不會答允,新婦若是敢進劉家門,我拿刀捅了她!”
“陰姬!”鄧晨厲聲,“不許說瘋話!”
“我要見文叔……”我腦子裡渾渾噩噩的,彷彿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我……只聽他一句話,只要他親口對我說他要娶妾,我便……答應……”
鄧晨喜道:“當真?看來你性子雖倔,到底還是能聽文叔的話!快進去吧,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一個大男人在門外哭泣落淚,總是說不大過去的!”
尉遲峻遲疑的看著我:“姑娘……”
“揹我去見他!”我擦乾眼淚,心裡冰涼。
“諾。”尉遲峻揹我一路進府。我趴在他背上,只覺得胸口一陣陣的抽搐,心臟像是負荷不了快速的跳動而要炸裂開般的疼。
行到一半,尉遲峻突然停下腳步,低低的喊了聲:“姑娘……”
我漠然抬頭,只見三四丈開外的道上擋了一個人,滿臉憂色與心疼的瞅著我。
我快速的垂下眼瞼,低頭吩咐尉遲峻:“走吧,去見大司馬!”
“諾。”尉遲峻加快腳步。
與鄧禹身邊擦身而過時,他低低的說了句:“我等你……”
尉遲峻的腳程極快,我只聽見這三個字,後面的便再也聽不清了。然而恰是這三個字在我傷痕累累的心再次狠狠的紮了一刀。
我果然是個笨蛋!當初既然能對鄧禹狠下心腸,理智的處理自己在這個時空的情感糾葛,為什麼一碰上劉秀,就自亂陣腳,全盤皆輸了呢?
我不禁自嘲冷笑,搖搖晃晃的看著尉遲峻踏上一級級的臺階,最終上了大堂。因為處得高,眼波流轉間已將堂內各色人物盡收眼底。
劉秀高居首座,原以為他見到我時至少也該有些內疚或是自愧、驚慌的神色,卻沒想他正坐於席,面不改色,居然連半點異常反應也沒有。
我的心愈發往下沉,如墮冰窟,身上一陣陣的發寒。
“這位是……”劉秀身側坐了位四五十歲的長鬚男子,略略抬起上身。
我只瞥了一眼,便覺目眩頭暈,那人的五官到底長什麼樣也分辨不清了。
傅俊道:“這位是護軍陰戟,劉公一路北上,多虧有他一路扶攜。劉將軍莫要瞧他年紀小,陰護軍的一身武藝可是出類拔萃,數一數二的厲害!”
“哦,是麼?”那人哈哈一笑,讚道,“那可真是年輕有為,令人欽佩啊!”
尉遲峻將我安置在末席,退下時在我手心裡寫了個“植”字,我頓時明白,原來此人便是昌城主人,新封的驍騎將軍劉植。
我原為質問劉秀娶妾之事而來,可現在劉秀卻像個沒事人似的端坐高堂,底下更有數十位將士齊聚一堂,且半數以上的人是我所不熟悉的新面孔。這裡更像是正在商討軍務的會議室,這般嚴肅的氛圍下,顧慮到我此刻的身份,一時反倒不好發作,只得按捺住性子坐在末尾。
然而腦子裡卻是十分混亂,他們在講什麼我完全沒聽清楚,眼前一幕幕閃過的盡是這些年與劉秀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從相遇、相憐、相伴,再到允婚下嫁,然而是不是註定我們只能走到這裡,註定無法相愛,更無法相守?
因為他是兩千年前的古代男子,因為我是兩千年後的現代女子,因為有了兩千年的時代鴻溝,所以……婚姻、道德、習俗、文化,這些看不見卻真實存在著的差距終於還是將我倆阻隔開,像是一道無形的牆,永遠無法逾越。
恍惚間,馬成的大嗓門突然將我遊離的神志拉了回來:“劉公,這等美事,有何不應?你還在猶豫什麼?”
我猛地一震,眼睫顫顫的揚起,臉轉向劉秀。
劉秀並未看我,低頭目視身前,微微拈笑:“秀已娶妻……”
任光笑道:“哎呀,知道知道,世人皆知劉公那句‘娶妻當得陰麗華’!我們沒讓你娶妻,只是納那劉揚的外甥女做妾……”
馮異不冷不熱的說:“劉揚是何等樣人?他的外甥女又是何等樣人?豈肯輕易屈為妾室?”
臧宮悄悄瞥了我一眼,猶豫著說:“妻妾總有先來後到之分,陰麗華……名分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