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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雙眼彎成一道縫兒,嘴角勾起和煦的笑容:“好!”他隨手拉起我,“既是夫人一番美意,秀自當領受。陰戟……今後還需你多多照拂……”
我咧嘴一笑,沒提妨胳膊一拽,旋風似的被人拉了過去,一隻蒲扇似的手掌拍在我肩上,險些沒把我拍吐血:“好小子,騎術不賴,行動也夠敏捷。你有何本事,劉夫人居然巴巴兒地差了你來護衛大將軍?”
是個粗人,長得倒也人模人樣,不過二三十歲的年紀,只是面生得很,我以前從未見過。我在心裡冷哼,正想反手抓了這隻手給他來個過肩摔,心口卻突然毫不預兆的一陣劇痛,緊接著眼暈胸悶。這種情況我早已見怪不怪,眨了眨了眼,人軟軟往後仰倒。
那人眼睜睜的看著我倒下,又驚又奇,我忍不住在心裡哀嘆一句:老兄你倒是拉我一把啊!
眼看便要當著眾人的面一頭栽下,身後卻突然靠過來一具溫暖的軀體,恰恰替我擋住,同時我腰背上被一隻手掌不著痕跡的託了一把,我急忙借力穩住身形,再一凝神,頭暈心慌的毛病業已退去。
我回頭一瞥,站在我身後的馮異衝我含蓄一笑,若無其事的走向另一側,似乎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我心存感激的衝他報以一笑。
劉秀對這一切彷彿渾然未覺,只指著那男子對我笑道:“這是馬成,字君遷,他原在郟縣任縣令,聽聞我要去河北,棄官追隨。”
我一聽登時肅然起敬,原先的不屑剎那間消失得一乾二淨:“君遷兄!”
馬成憨然一笑,絲毫未曾對我的身份起疑。誰讓漢代俊俏男人太多了呢,像我這等姿色的女子穿上男裝雖不見得有多英姿颯爽,但與大多數嬌羞柔弱的嬌娥相比,還是比較貼近小白臉式的帥哥形象的。
只是……我目光一掠,在人群中毫不意外的找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這些人臉上均帶著善意的微笑。
我衝鄧晨、銚期、祭遵、臧宮等人一一頷首示意,他們皆飽含微笑的轉身各自上馬而去。我再一看,落在最後的居然還有王霸,昆陽之戰別後,他便回了老家,後來漢軍遷都洛陽,他別了老父仍是投奔了劉秀。只是這段日子我和劉秀一味僵持冷戰,也沒怎麼留意這些以前的相識部將。
“陰戟!”劉秀向我招手,面帶微笑,柔若春風,“隨我一同乘車如何?”
我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點頭答應。馮異適時的從身後過來,牽走了我的馬,劉秀扶著我的手肘欲託我上車。
“不用!”我伸手攀住車轅,敏捷利落地爬了上去。
劉秀隨後也上了車。
這種軒車按禮制乃是專供三公列侯乘坐的輕便型馬車,車輿兩側用漆過的席子作障蔽,形制與雙轅軺車近似,只是輿兩側的障蔽更為高大,人坐在車中,能望見前後的景物,兩旁卻因有遮蔽遮擋,不能外窺。
劉秀端坐在車上不發一言,他不主動開口,我也不好意思沒話找話說,只得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來轉去,從前打量到後,又從自己的雙手一直打量到天上飄動的白雲。
滾滾黃河咆嘯的激流聲在耳邊不斷迴盪,我百無聊賴的隨著馬車的晃動而上身前後搖擺,眼皮兒開始不受控制的打起架來,睡意陣陣,倦乏難抑。
就在我抵擋不住睏意頻頻打瞌睡時,一隻手輕輕的撫上我的臉頰,指尖溫暖而又熟悉的觸感讓我的心頭一顫,我倏然睜開眼,直愣愣的扭頭看向劉秀。
“別睡……天冷,小心著涼。”他的溫柔一如往昔。
我心裡最後的那點牴觸與不滿,終於在他溫柔的笑容裡轟然潰散。我別過頭,不讓他看到我動容的一面。
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已讓我滿心感動。
“你答應過我,我們以後都不會再分開……”我伸手勾他的小指,“男子漢大丈夫,說過的話一言九鼎,駟馬難追,不可不作數。”
他柔柔的笑,那笑容如蜜,能甜到人心裡:“好。”
我忍不住在心裡大嘆一聲。
他以後若是食言,我又能拿他如何?他的笑容永遠是防禦敵人,保護自己的最好武器。溫柔一刀,他在微笑時即便滿口胡言亂語,十人之中必有九人會深信不疑,剩下一人,譬如我,是明知不可信卻仍是會稀裡糊塗的中了他的蠱。
我一本正經卻又無可奈何的看著他,低喃:“你是個禍害!是個大騙子!不管你是何用意,出於何種目的,我終是資質魯鈍,看不懂你的心……秀兒,總有一日,我會被你的謊言耍得團團轉,最後失去所有的信任和耐性,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