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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怔的望著他,突然感到心口一陣絞痛,眼前那個清秀的五官輪廓,變得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往事歷歷在目,然而早已物是人非。
“信我!麗華,你信我……”他抓著我的手,那麼用力的緊握著,似乎想把一股莫名的意念傳達給我,然而我的心,卻如同飄蕩到了無邊無際的蒼茫之中,無法領會和觸控到他的內心。
不是不想信他,是我即使信了又能如何?我要的,和他能給的,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東西。
“這宮裡沒有三千宮人!或許以前有,但是我……不會有。”那雙清澈的眼眸,如水般澄淨。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注視過這雙眼眸了。
茫然,無語,我怔怔的看著他發呆,心痛的感覺一點一點的加深。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無法讓時光飛回到兩千年後,也無法倒退回兩年前,如果可以,當初我不會選擇讓他渡河北上,真的不會……寧可與他隱姓埋名,在鄉野間耕種務農,默默相伴一生,過著平淡的夫妻生活,也好過現在這樣無奈而心痛的相對無言。
“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翠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呵呵,呵呵呵……”我悽然大笑,眼淚一點一點隨著笑聲震落。
如今,我的夫婿何止是封侯?
他緊緊的把我抱在懷裡,淚水無聲無息的浸溼了他的肩頭。
“信我……麗華,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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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熱鬧的西宮,實則寂靜得要命,宮內隨侍的宮人黃門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劉秀不住往我的盌中夾菜,我卻只顧用酒壺自斟自飲。他現在貴為皇帝,若要留宿在一個貴人寢宮,乃是天經地義,無有不妥,我轟不走他,所以決定無視他。
我用筷子戳著面前的菜色,東挑西揀,遵照禮儀,像我這樣的吃品應該受人指責與批評,然而坐在我對面的劉秀,卻是視若無睹,連眉毛都沒抖一下。
這頓飯局吃得異常冷場,直到我感覺有些胃漲的時候,才驚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喝多了。微微挪動身軀,雖不至於神志不清,腦袋卻確實有些眩暈了。
“仍是這般貪杯。”對面的人湊近了些,我眯起眼,他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十分眼熟,眼瞼彎彎,嘴角揚起,溫柔且略帶寵溺,“一會兒又該嚷著說頭痛了。”
我不語,他也不覺得自己接話很冷場無聊,繼續笑說:“遷都雒陽的時候,我叫人從邯鄲帶了些東西過來,是你的東西……”
我忍不住譏諷道:“賤妾不記得曾住過溫明殿,如何會有東西落在邯鄲?”
他無奈的嘆氣:“東西我已經讓人歸置在偏殿了,你閒了去瞧瞧,當真……是你的東西。”
我扭過頭,不再理會。
氣氛正冷得詭異,忽然聽到前殿遙遙傳來的鼓樂之聲,初聽不覺著怎樣,隨著鼓樂聲越來越響,在寂靜的夜晚,顯得分外嘈嚷。
劉秀偏過頭,一旁隨侍的宮人立即領悟,躬身退到殿外,過得片刻工夫,又急匆匆的轉回。
“啟稟陛下,子時已過,是宮裡在逐儺!”
“哦,那可真是熱鬧。”劉秀劍眉稍稍一軒,臉上雖然仍在笑著,我卻極為敏感的發覺他的神情略有不豫。“麗華可願去瞧?”
我雖有醉意,腦子卻並不糊塗,換作平時,我或許會順著他的意,假裝什麼都沒看明白,可偏偏這會兒一股怨氣始終憋在胸口,不發作出來難以暢快,於是搖晃著從席上爬起:“自然得去瞧瞧!陛下在賤妾宮中用膳,不知這外頭的大儺祭禮正由誰主持大局呢?”
劉秀停下腳步,回眸瞥了我一眼,眸底驚異之色一閃而過。
也難怪他詫異,換作以前的我,估計只是個會純粹興起,躍躍欲試的想跟著他去瞧熱鬧的傻姑娘。他詫異,可是因為覺察到了我的變化,覺察到了我的敏銳與尖刻?
我在心底默默冷笑著,那樣純真無暇的年少輕狂,誰都回不去了!
他遞過手來,我未抗拒也未掙脫,表情淡漠的任由他握著。他的掌心結滿粗糙的老繭,然而卻不再是當年稼穡侍農時生成的繭子,而是常年持握刀劍磨出來的厚繭。
他用掌心摩挲著我的手背,輕輕拍了拍,卻什麼話都沒說。
出門,七八個小宮女掌著燈,踮步輕盈,著地無聲。迴廊的地磚明暗難辨,遠處的樓闕飛簷影影綽綽,夜色寂籟,劉秀牢牢的牽著我的手,一步